李枳放下心来,继续着他被无纺纱布阻隔的缠绵。不久,布料就被唾液彻底润湿,变得服帖柔软,而李枳嘴唇上的新长的嫩皮果然不出所料地磨破了,甜丝丝的血,殷殷浸入那块又薄又透的白布。
李枳鼻尖抵着黄煜斐鼻尖,像是小孩子完成了一件作品,他是得意的。
说出的话却是:“哥,你嘴里是不是也有血腥味了?感觉怎么样?是舒服还是恶心?”
黄煜斐眼中波光沉浮,唇形在紧贴的口罩下隐现,低低开口:“味道很好。”
李枳又问:“那我这个烂人,哥还愿意亲吗?”
黄煜斐那双直率的眼睛里,此时凝了一种沉重的温柔,他好像在对一件易碎品倾诉,甚至像忏悔:“你不是烂人。你是我的……你是我最宝贵的。”
李枳眼圈一下子红了,洇出水色,同时有血迹蹭在丰盈红润的唇周,加上他冻牛奶一样、过于苍白的皮肤,此时整张脸透露出脆弱的信息。好像一块不知自己将碎的美玉,令人心惊肉跳,却又能勾魂摄魄。更何况美玉此时就捧在你手心里,是否落到地上,全看你这双手。
黄煜斐呼吸陡然急促。他高温的头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但更多的是打击,以及自我厌恶。前些天,当他吞下抗生素和久违的镇静药品,暗无天日地被噩梦和寒意侵蚀,听见李枳在房门外,那种敲门大喊却无人应答后的,带着哭腔的怒吼,黄煜斐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更能疼得扯人肺腑了——他多想推门安慰李枳,说我在,说我不想骗你不想让你难过,可他不能。因他太了解自己发烧时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做出什么可怕的事,高烧融化了所有自律和理性,就像是通往过去的路口,使得以前那个垃圾般的自己阴魂不散。
他就这么陷在过往的泥潭,尚存一丝底线和良知——他知道自己绝不能伤害李枳,绝不能让李枳害怕。
可他现在仍然没能做到这一点。
他的噩梦,同样带给了李枳噩梦般的三天,让他流泪,甚至让他流血。李枳是多么没有安全感的人,黄煜斐怎会不知道呢?上午站在这院门外等待的几个小时,黄煜斐每一秒都在直视自己的不可理喻以及失败,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看到李枳又一次原谅自己,那样温柔地心疼自己,黄煜斐更加看清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货色。
他这边思绪万千,几欲钻进地缝,却见李枳忽地拽开他的口罩,拇指轻碰他的唇边:“我是你最宝贵的,那就传染给我吧。”
“你说什么?”
“我说传染给我啊。”
他这招实在太有煽动力——黄煜斐目光一下子暗下来,千钧一发地凝视他,让李枳莫名想到沙漠落雨之前天上的涌动的乌云。
“哥?”李枳试探。
“变成两个病号你开心?”
“无所谓,”李枳笑,“我就是想亲你,一见你我就想了。”
下一秒他就被扼住下巴,没来得及反应就给人按在了墙上。黄煜斐一手护在他脑后,一手捏着他的脸蛋,贴在他唇边低语:“太危险了。”
一张一合,嘴唇贴着李枳的伤口轻蹭。一呼一吸,打在上面。
李枳舔了舔伤口,当然也舔过黄煜斐的嘴角:“传染感冒太危险?就算危险,我哥现在不也忍不住了吗。”
黄煜斐又逼得近了些。为了不让李枳踮脚,他低着头,手指顺着下颚抚过,轻轻揉弄了两下那人耳钉周围的肌肤。菱形耳钉选得小巧,耳垂也很薄,随便揉两下却能烫手。他的手指在李枳鬓角处流连:“我是说你。对我来说你太危险了。”
李枳闻言笑了,拉开他的羽绒服拉链,刺啦一声,然后往里钻了钻,整个人都贴在黄煜斐的怀里,贴在他手掌中,身体上。近乎每一处。
他享受这种被包围的温暖,乖顺又顽劣地说:“我危险?我让黄大神仙快要失去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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