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坐起身,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喘不过气。青兰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慌乱却掩饰不住,“娘娘,今日……宫里好像出了些事情,奴婢去打听打听。”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努力忽略掉门外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诗会,我等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久,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仔细地梳妆打扮。镜中的我,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袭淡青色的宫装,更衬得我清丽脱俗。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逐渐坚定,无论如何,今日我都要拼尽全力。
诗会设在御花园中,百花争艳,香气袭人。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妃嫔落座,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然而,当我踏入花园的那一刻,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带着审视,带着嘲讽,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属于我的位置上坐下。
“哟,这不是邓妹妹吗?几日不见,妹妹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这冷宫的生活也并非传闻中那般可怕嘛。”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我的“好姐妹”——秦氏。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见她今日穿着一袭大红色的宫装,头上珠翠满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显得艳光四射。
“妹妹说笑了,姐姐盛宠优渥,自然不知这冷宫的滋味。”我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秦氏冷笑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一位妃嫔拉住了衣袖,低声说了句什么。我看到秦氏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模样,只是看向我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丝阴狠。
我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她,目光扫过四周,却现原本应该坐在评委席上的曹景轩竟然不在。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随着一声鼓响,诗会正式开始。
按照惯例,先由一些地位较低的妃嫔作诗,由评委点评。我默默地观察着,现今日的评委席上,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傅之外,竟然还有孙大人的身影。
孙大人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一向不参与后宫之事,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心中疑云更甚。
终于,轮到我上场了。
我起身,款步走到场中央,向评委席上的几位大人行了一礼。
“邓氏,本官听说你之前在宫宴上作的那诗,可是让皇上龙颜大怒啊。”孙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希望你今日可不要再拿出那种水平的诗作了,否则,本官也保不了你!”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那里,是空荡荡的评委席,和那张我日思夜想却始终无法出现的脸庞……
孙大人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我甚至能感觉到几道幸灾乐祸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才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深吸一口气,我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缓缓开口,“臣妾献丑了。”
我缓缓吟诵起自己精心准备的诗作,这诗是我在冷宫的漫漫长夜里,一字一句打磨出来的,寄托着我对未来的期许,也饱含着我内心深处,那些无人可诉的愁苦。
我的声音清澈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流淌出来的一般,带着淡淡的忧伤,却又饱含着希望。御花园中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我的诗歌中,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一诗诵罢,我福了福身,等待着评委们的点评。
沉默,良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诗歌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时候,孙大人却突然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邓妃娘娘这诗,意境倒是不错,只可惜……”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轻蔑,“遣词造句略显稚嫩,有些地方平仄也不太工整,实在算不上佳作。”
他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几声窃窃私语,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出了几分嘲讽和不屑的意味。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孙大人说得是,邓妹妹这诗啊,也就勉强能入耳罢了,哪能跟秦姐姐比呢?”
秦氏掩唇轻笑,语气中满是得意和嘲讽。她款款起身,走到场中央,“既然邓妹妹的诗已经作完,那便由臣妾献丑,为各位助兴吧。”
她姿态优雅地吟诵着自己的诗作,虽然内容空洞,辞藻华丽,但架不住她声音甜美,再加上刻意讨好的内容,赢得了在场不少人的喝彩,就连评委席上,也有一些人频频点头,露出赞赏的神色。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秦氏在人群中如鱼得水,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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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见评委席上,一个空位,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评委席上,那个空位原本属于他,曹景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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