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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金口玉言,令元真又是激动,又是惶恐,连忙跪地谢恩:“承蒙陛下厚爱,奴婢师徒不胜惶恐。《霓裳羽衣曲》乃是旷世名曲,若有幸担纲编舞,实乃天大的福分,只是奴婢的两个徒儿,早已许给了光王与颍王,恐怕不便频繁出入教坊……”
元真话还没说完,晁灵云与宝珞突然双双跪地,齐声道:“妾身谢陛下洪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真瞬间满脸愣怔,李昂在御座上浅笑:“元真娘子,朕知道晁氏与王氏的身份,不过朕更知道,她们的爱舞之心,不亚于你。”
这睿智而通透的一句话,顿时令元真心悦诚服,俯首道:“陛下圣明,奴婢师徒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李昂在御座上微微颔首,忽然以袖掩唇,咳嗽起来。
内侍王福荃立刻对众人道:“圣上龙体违和,不耐久谈,尔等退下吧。”
郑中丞等人连忙行礼告退,离开了浴堂殿。
王福荃熟练地服侍着李昂顺气止咳,看着他衰败的脸色,心痛道:“陛下莫嫌老奴罗唆,眼下陛下最要紧的应是保重龙体,何必赶着重制《霓裳羽衣曲》?这《霓裳羽衣曲》……又不是什么吉利的曲子。”
他话音未落,发现天子正抬眼瞪着自己,慌忙抬手抽了自己两记耳光:“老奴失言,罪该万死!”
“行了,”李昂打断他,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虚汗,“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当年玄宗不思朝政、纵情声色,使大唐国运由盛而衰,这《霓裳羽衣曲》既是盛世的见证,亦是祸国的靡靡之音。所以你想规劝朕,勿效法玄宗,是不是?”
王福荃不敢抬头,惶恐道:“陛下圣明,是老奴妄揣圣意,罪该万死。”
李昂又是一阵猛咳,喘着气低叹:“王福荃,朕问你,朕又有哪点比得上玄宗?”
王福荃跪在地上,颤声道:“陛下高明之德,老奴岂可妄议?”
李昂微微阖上双眼,低沉的嗓音如冷泉幽咽,散入浴堂殿昏暗的深处:“安史之乱,祸起藩镇外虏,朕却是受制于家奴,拖着病体残躯,苟活于世。朕这一生,已是输了,如今不过是想借这一曲《霓裳》,领略李唐往日的荣光,聊慰余生罢了……”
一言至此,十多年志气烟消云散,空留长恨。
“陛下,陛下……”王福荃膝行到李昂脚下,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拽住天子一角龙袍,老泪纵横。
第199章杨贤妃的隐忧
却说郑中丞与元真师徒出了浴堂殿,因为一曲《霓裳》,俱是激动不已,索性决定暂不出宫,先到宜春院商议一番。
半路上,郑中丞双颊绯红,严肃道:“我有言在先,一会儿不许再谈我的私事,正事要紧。”
“知道,知道。”元真嘴上答应着,却依旧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你的私事,刚刚在浴堂殿上不是都已经招供了吗?”
“元真!你再这样,我就走了!”郑中丞恼火道。
一旁晁灵云与宝珞默契地对视一眼,确定师父最近的言行十分可疑。
“好好好,我不说了。”元真笑嘻嘻地挽着郑中丞,一路走到方才等消息用的厢房,才开口,“圣上降大任于我等,固然是洪恩浩荡,但许多难关也是摆在眼前。这第一道难关,是我等必须在短时间内重拾技艺。郑中丞在民间隐姓埋名,必定不能常弹小忽雷,还有我这嫁了人的两个徒弟,特别是灵云,孩子都生过了,体态早已不似当年。”
“师父!”晁灵云噘着嘴,撒了一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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