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疏月询了一句时辰,正要吩咐梁安去接大阿哥回来。
却听明间外面传来皇帝的声音“你在这儿守着作甚。”
王疏月吓了一跳。还没来及细辨他到底在和谁说话,接着就听见一声不耐烦的喝斥“下去”
话音刚落,皇帝已经理着袖口从明间跨了进来,一面走一面道“宫殿司在做什么,朕让他们仔细上夜,不是让他们把翊坤宫给朕塞满。孙淼又是怎么回事”
何庆这会儿也是一头雾水,又不能不应话,只得一边走,一边道“娘娘怀像不好,宫殿司那边,是生怕有差池,才遣了多一辈的人来守喜,至于孙淼,应该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也是有例,孙姑姑是长春宫掌事的姑姑,之前,成妃娘娘在府上生产的时候,也是孙姑姑照张罗”
皇帝压根不想听他说这些“你这些废话朕不听,朕要清净。”
“是是,奴才这就让他们都退下。”
说着,赶忙朝着暖阁里的金翘使眼色,金翘也听明白了,便转身带着吴宣等人退了出去。
皇帝走进西暖阁,径直在王疏月身旁坐下,一仰头,指着领口道“解,勒了朕一日了。”
王疏月见他身上穿的是衮服,便知道今日叫了大起。议的事多半大而急,致使他没有回宫更衣。
“您如今连通传一声都不肯了。我还怎么守规矩。”
皇帝仰着头笑道“你不说,朕还忘了,你刚才那一句什么,哦你从来没觉得你该死,胆子大得很啊,你还要守规矩,你还是去学窜天猴吧。翻天的活路,比较适合你。”
他一面说,一面被自己那句“窜天猴”给逗乐了。
越想越有意思,竟笑地肩膀都跟着抖了起来。
王疏月解着衮服上繁复的扣子,笑道“主子今日心情不错,说话都不似从前那样,苛刻字眼。”
皇帝道“朕了朱红光关于南方种痘详考的折子,写得很好,今日在乾清门上议过,宗亲虽还有顾忌,但朕本年,势必要在南方广推此法。”
“真好。”
皇帝笑了一声“你懂什么,难处还多。”
王疏月托了腮,偏头道“是不太懂,但喜欢主子自如的样子。天下那么大,百姓那么多,政务繁杂,从前我在南房的时候,常见您借浓茶熬苦夜。如今,但凡见您能舒眉冲着我笑,我就跟着开心。”
她说着,明朗地对着皇帝笑开。
她向来报喜不报忧,见皇帝的时候,一直是这样安娴的模样,不出什么委屈。天知道,这样的笑容,治愈过皇帝多少焦躁的情绪。
但皇也不是不知道她这个性格,顶直问道
“皇后今日过来,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留下孙淼照,再有就是些嘱咐。您有您的政事要想,别想我这些琐碎事了。嗯,您就等着抱您的孩子吧,也不要在我这儿听墙根了。”
她竟然说他听墙根,皇帝一下子脸上挂不住了。
“胡言,你是朕的人,翊坤宫是朕的地方,朕听什么墙根”
“好好好,哎哟,您别恼,吓着他踢我了。”
皇帝见此状,立刻被冲灭了气焰,怂了。
“成,你现在吼不得骂不得。”
想了想,又道“不过王疏月,朕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这样教奴才的。什么说自己该死,又不觉得自己不该死的”
“是不是很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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