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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角有个类似署名的字样:KK。
我突然想起了刚才两老也提到的一个名字:抗抗。
番十二
(武倪)“天!这是——-”他的母亲打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那声接近哑然的惊呼让我和首长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三个人都为里面看到的惊立在门口。这间房————说不出你看到后的第一感觉是什么,恐怖?童趣?艳丽?黑暗?
里面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台老式的缝纫机,巨大的台板上杂乱地摆着各种颜色的布料,有零碎的,有成捆还未拆封的。所有都是用来做木偶的,是的,木偶。房间里,地上摆着的,墙面上挂着的,角落里堆着的,全是各种奇异的木偶,各个栩栩如生,有成品,有半成品,————“这是莫耐?——”夫人看上去很不能接受眼前房间里诡异的一切,却还是小心翼翼过去拿起了一只木偶,“它叫名汀.卡特,名字是雨精灵的意思。”突然我们身后一声懒洋洋的轻哼,吓地夫人连忙丢下手里的木偶,房间里的三个人全吓着般地回过头,“莫耐!”首长的语气里很恼火,也许为此时斜靠在门边的人吊儿郎当的态度,也许,为这个莫名其妙又诡异的房间,靠着的人却一点也没在意,悠然地望了圈这个房间,手里还拿着车钥匙,又指了指刚才他母亲拿起过的那个木偶,“它是马来西亚塞诺族自古相传的土之精灵,下雨时从地底钻出的生物。看它样子很奇特吧,可是一般来说人眼是无法看见的。在雨天散步后,有时脑袋会剧烈的疼痛,据说这是因为被雨精灵所附身的结果。”
他缓缓叙说着,唇角微弯,很惬意的感觉,眼底的温柔,很美丽却又仿佛隐现着几分狡黠,“荒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觉得荒唐的房间就没有必要紧呆,请出去,”他父亲才张口,他冷冷地就沉下了脸,首长似乎也为他这样的神情愣了下,马上就要发火,夫人连忙扶着他直往外走,“先出去,先出去,”“咔!”房门锁上的声音。我回过头,看见他沉着脸跟着走出来,他并没有说话,甚至一眼都没有看我们。一边褪着外套,迈进了他自己的房间,“莫耐,那房间的木偶都看着鬼气,你怎么喜欢做这些——-”“妈,您太高看您儿子了,您儿子没那才气,您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发表意见,”他套了件T恤,不耐烦走了出来,他的母亲跟在他身后,“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我和你爸爸都急死了,”夫人是担心,现在儿子回来了,跟前跟后。他在开放的厨房里,插上插头,按下了水保,又叮铃桄榔利落地从矮柜里拿出三个杯子,“爸,您还是喝茶?”他在那边喊,他爸爸还在生他气,也不理他。他也不以为意,继续手里的动作,“武倪,家里没有别的了,只有咖啡,行吗?”他随和地又问我,我一时还无措地反应不过来,“随便,哦,可以,——-”他只是低下头,“莫耐,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你看爸爸妈妈都——”夫人站在一旁,看儿子这样不咸不淡的,更着急,不过,儿子已经回来了,她眼底的担心还是淡了些的,“妈,我收养了一个孩子。”他突然说,连这边本来不想理他的父亲都望了过去,“孩子?什么样的孩子,”夫人也是奇怪地看着他。他却一直盯着他手里搅拌的咖啡,“是个弃儿,一周岁,患有自发性间质性肺炎。”
我看见他的父母同时蹙起了眉头,“自发性间质性肺炎?这可是不治之症!莫耐,你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收养一个孩子,而且是个不健康的孩子,责任很大,况且,这会影响你的生活,你怎么——”“冯蘅,”首长突然喊住了显然有些生气的夫人,看向他的儿子,“莫耐,你收养一个这样的孩子也不是不对,只是,你考虑清楚没有,收养一个孩子,你要抚养他,照顾他的起居,担负他的教育,要负有多大的责任,何况,这又是个生着这样病的孩子。我们了解你,你一直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可是,这样的责任,不是光有心就能行的,你有你的事业,将后来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你会有精力顾及他吗。你想帮助这样的孩子,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用收养这样的形式,我们可以资助他,照样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恳切的语言,真诚的眼神,两位老人家是真为自己的儿子打算着,可是,“爸,妈,谢谢你们这样为我想,是的,收养一个孩子不容易,可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会治好他,倾我所有。他有多长的命,我尽我所能养他多长时间。爸,妈,你们就当他是你们唯一的孙子吧,将来,我也只有他,不会再有别的孩子——-”“莫耐!你疯了?!什么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你难道不打算再——-”“是的,妈妈,只有他。”他看着他的母亲,眼里,只有坚决。
我震惊地望着这个男人:是什么让他如此固执地这样做?!即使,如此伤害着他的父母————不顾父母伤心的眼神,那个依然搅拌着咖啡的男人始终再没有抬头。我知道,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人生。
60
“我真想一把火全烧了。”我望着这一屋子,低喃。“烧吧。”倚在门边的莫耐望着里面扬了扬眉。我淡笑着摇摇头,又皱起眉头,开始卷起袖子走进去,“有那种大的塑料袋吗,”我望着他比了比,“垃圾袋?”他也走进来,我愣了愣:现在让它们去殉葬,可也不能真当垃圾呀,摸了摸鼻子,我摇摇头,“算了,就用这,”我走到床边一把掀起床单,床单上列侬的微笑很讽刺。我开始将墙上的木偶扒下,墙角的木偶连踢带踹地往铺在地上的床单上赶。莫耐一直靠在门边看着。“你真的要收养那个孩子?”我手上拿着的这只木偶叫塞伯拉司,它是希腊神话中百手巨人提丰所生的猛犬,长有三个头和龙的尾巴,负责守卫地狱大门和阻止亡灵离开。我离开时,只做好了它的三个头,尾巴还没有成型。此时,我一边折着滚边一边走到缝纫机前。问那边的莫耐。“我已经办好了收养手续。”莫耐走过来帮我穿缝纫机上的线,“你爸妈肯定不同意,”我说的是肯定句,相当肯定,那是个病孩子,得了和杭晨一样的病。“我还没给他起名字,你说叫什么,”他不接我的话,却问我这,眯着眼,我专心踩着缝纫机缝着边缝,嘴里还咬着线。“呗,”吐出线,熟练地用剪刀绞断各个线头,拍了拍那尾巴,起身,“那是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那是你的事。”莫耐没做声,默默帮我把一室完好的、不完好的木偶全摞进床单里,我跪在上面使劲打了大结,拖了出去。暮夜,两条人影,一个曳地的大包袱,拖着上了山。寥落的星斗照亮了点视线,小寺庙不远处的山坡上,我和莫耐合力拉开了一块腐朽潮湿了的木版,露出下面的一个深坑,这是我和莫耐用了一周时间在这里挖的。这里视野很开阔,更有意思的是,旁边有一棵黄栌树。在苍茫荒凉中独独一帜彤红,仿佛哪个燃指的人变的。莫耐将包裹着木偶的包袱推下去,还有我们为杭晨折的他最爱的纸莲。一周里,我们天天守在这里,不停折着,不停折着,只为他爱———雪白的纸莲渗进泥土里,触目的凄艳。莫耐一锹一锹地往里填着土,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朵朵纸莲一点点地陷落,————“莫耐,还是烧了吧,”我愣愣地说。当熊熊的大火在深坑里燃起,印红了我的脸,印红了莫耐的脸,————火焰里,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招魂——祭亡灵!”我大声地念着,象那个炎热的夏天,那个还戴着红领巾的小女孩儿,“月光照亮了天空罗藤铺香了路莫回头纵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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