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跪得很费劲,只能用半边身子撑着,所有人都低着头,她也不敢抬头看。只听见一串脚步声从前方不远处行过,而后就又听见传唱,“平身——”
这才慢慢站起来,抬头望前面看,就只看见皇帝身着黑金大氅,上绣龙身,貂裘赤红。他头上戴着十分耀眼的冠冕,四周都是侍从太监。
这便是绍京的皇帝,他身边站的是几位皇子。
闻砚桐看不见他长什么模样,但隔了那么远,仍然能够感觉到来自帝王身上的威压。
他站在石台上说了一段话,闻砚桐一个字都没听见,只见他说完之后忽而有四个人走上石台,而后拿了个棒槌似的东西在那方大鼎上敲了一下。
顿时,那幽幽的声响远远传来,而后就响起了歌唱的声音,不少百姓都双手合十,真诚祈祷。
后有侍卫捧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白瓷碗和锦布包裹着的银针。陆续走到身着黑金衣裳官员的面前。
“这是干什么?”
闻砚桐实在忍不住了,既看不清,又看不懂,只得开口问。
傅子献低声道,“集百家之血以祭天,祈初雪降临。身着祭服的都是朝中重要官员和嫡系子孙,是整个绍京砥柱之血。”
闻砚桐似懂非懂的点头,就看见那些侍卫捧着白瓷碗陆续走到大鼎之前,踩着几层阶梯将瓷碗中的东西倒进了鼎中。
最后又是一段鼓琴交错的乐曲和歌声,待声音听了之后,所有百姓再次下跪。皇帝和官员们则合掌揖礼,共朝大鼎祭拜。
闻砚桐起身时,就看见东方的天际露出了金光,染得半边天都亮了起来,皇帝和众人的身影被金光笼罩,轮廓都变得模糊。
半边金光半边苍蓝,在这无比瑰丽的天空下,绍京依然还是个国泰民安,锦绣繁华的盛世帝国。
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了池京禧的背影。
再过个几年,皇帝驾崩,朝中势力分裂严重,逐鹿王权的厮杀中,最后只会剩下以程宵为首的七皇子派,和以池京禧为首的侯爷派。
闻砚桐长舒一口气,只要在斗争开始前离开朝歌,就不会有危险。她自诩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改变那些人的命运与故事的走向,只要能保住性命,保住闻氏一家就足够了。
祈雪祭的最后,闻砚桐又跪了一次,送走了皇帝及诸位皇子,而后官员陆续离开,百姓也逐渐散去。
闻砚桐和傅子献随着人群慢慢离开,下了石梯之后便被牧杨留下的侍从拦住,请上了马车。
原来是牧杨考虑到两人的马车被撞坏了,便搭着池京禧的马车回去,留下了自己的马车送两人回去。
闻砚桐同傅子献好好道了别,回到寝房就倒头大睡。本来她已经在这些日子里养成了固定的睡觉和起床时间,但是今日猛地一起早,让她又有些不适应。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时分,饿醒。
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扭动睡软了的筋骨,喊人进来。
门口守着的侍女推门而入,先是福身行了一礼,而后说道,“门口来了位吴公子,说是要见公子一面。”
闻砚桐脑子还有些懵,不过随即想到,吴公子不就是吴玉田吗?
这小王八蛋来找她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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