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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下唯一的念头,就是抱紧马背,捡个松软多泥的地方摔下去。然而疾驰颠簸头晕目眩之中,她只觉风驰电掣,根本看不清周边的东西,几番挣扎,终究没敢放手。
惊慌之中,楚红.袖的呼喊声愈来愈近,青梅强自镇定着扭头回看,就见楚红.袖疾驰而来,正离她愈来愈近。然而青梅胯.下的疯马没命般疾驰,楚红.袖哪里能轻易赶得上?
马儿已疾驰了许久,早就过了五柳原,几番折腾之后这会儿似是气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青梅喘了口气,猛然抬头见它似乎是要直直朝着迎面的山崖撞过去,大惊之下连忙死命的扯动缰绳,生生令它拐弯。
马腹贴崖而过,青梅的腿挤在中间生疼,怕是伤得不轻。
暴躁中的疯马打着响鼻厉声长嘶,继续疯跑,却是不辨道路,紧贴着山崖在乱石长草中疾驰,几番将青梅蹭在崖壁上,撞得腿刺痛。
后面楚红.袖见状,催马就要斜刺里冲过去。身旁忽有一匹健马风驰电掣般冲过来,转瞬就已越过她身畔向那枣红色疯马逼近,大声喊道:“青梅,手!”
似乎是个男子的声音。已然精疲力竭的青梅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晕头晃脑的伸出手,只觉胳臂被人猛力一拉险些脱臼,随即被人紧紧抱住。伴随着疯马的一声厉鸣,身体又随着那人腾空而起,而后落在另一匹马背上。背后的人催马疾拐,绕过一丛杂树向开阔处而去,马速渐渐慢了下来。
似乎听到山崖处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带得山石纷纷滚落,青梅瘫软在那人怀里,依稀能分辨出这是熟悉的怀抱,有力的手臂紧拥着她,叫人安心。
身体酸软疼痛,脑中凌乱混沌,青梅浑身无力的耷拉着,先前还高度紧绷的精神一旦松懈,便靠着后面的胸膛沉沉睡去,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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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缕缕幽淡的甜香入鼻,耳边依稀传来悦耳的鸟啼,却透着股安宁清净,仿佛倦鸟日暮归巢,万籁渐寂。
青梅朦胧中但觉浑身酸痛,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重病。这是……她迷糊中回思,陡然想起那匹疾驰的疯马,想起险些撞上山崖的那一瞬,她瞬间被吓醒了。
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映入眼中的是撒花软帐和红绫被,光线却有些昏暗。她偏头向外,便有面生的小侍女凑上前来:“姑娘醒了?”见青梅张口欲言,便从旁边矮几倒了水过来,扶她坐起喝水。
茉莉花甜香入喉,令浑身酸痛似乎舒缓了不少。青梅抬起酸痛的手臂揉了揉鬓角,问道:“这里是?”
“是在英王府。”小侍女扶她继续躺下,听见门开帘东,忙转身跪地行礼。青梅抬头时便见君离大步走进来,床塌陷下去一角,君离瞧了瞧她的脸色:“感觉怎样了?”
“痛。”青梅皱了皱眉,有些委屈。
“暂且忍一忍,御医的药也不能立马见效。”君离毫无避忌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倒是退了。今天怎么回事?”
“不清楚。”青梅摇一摇头,“那马突然发疯起来,我也觉得莫名其妙。”
“当时可有人接近那匹马?”君离顿了一顿,沉声道:“丹青在那匹马身上搜到了一枚梅花钢针,推测时辰,应当是你在河边骑马时刺进去的。”
“钢针?”青梅一惊,挣扎着坐起来,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不少,“那匹马是因为这个才疯的?”见君离点头,青梅暗暗抽了口气,心中一惊一沉,思绪瞬时清晰起来。
先前纵马游原并无异常,那匹枣红马又是温顺的性子,怎的就突然发疯了?可若说有人将钢针刺入枣红马体内,当时除了楚红.袖和她,并无旁人接近马身呀。楚红.袖自然不可能害她,在场的还会有谁?
陡然想起顾荣华那凉凉的眼神,青梅连忙摇头。不可能,顾荣华纵然不喜欢她,但她毕竟自矜身份应该不屑用此手段,况且顾荣华始终没能接近马身,如何能够害她。可心里又觉得没底气,这理由根本说服不了她自己,自打元夕观灯之后顾荣华变化很大,她根本猜不准。
“你想到了谁?”君离帮她理着略微凌乱的额发。
青梅抬眸看了君离片刻,终究没有胡乱猜测,又问道:“楚姐姐呢?”
“天色已晚,我叫她们先回去了。”君离抚她的秀发:“既然你没有头绪,这事就交予我吧。今晚你先歇在这里,我派人去酒馆送个信。”说着吩咐那侍女伺候青梅洗漱,他转身出去了。
没过一柱香的功夫,君离折身回来,身后婢仆鱼贯而入,摆了满桌饭菜。因青梅有伤在身,满桌都是清淡菜色,却也清爽可口。青梅的左腿擦伤了多处,肋骨和小腹也是生疼,胳膊因用力过猛而酸痛难挨,就连五脏肺腑都隐隐作痛,大抵是马背上颠得太猛。
君离瞧她执筷时一举三顿,脸上却是满满的馋相,不由失笑道:“想吃什么?”
“藕片,还有桂花软糕。”青梅见君离帮她布好菜,心下微喜,毫不客气的点了几样,便心满意足的低头用汤匙扒拉到口中。不过这么点举动也能扯得胳膊疼痛,青梅不由皱眉。
对面君离见状,便向旁边的侍从道:“你们先出去。”脸色却是一本正经,仿佛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侍从们鱼贯而出,顺便严严实实的掩好了五门,等得房内只剩下他俩人,君离便坐到青梅身边,夹了菜送到她唇边。
“别别别,我可不敢当!”青梅连忙摆手要拒绝,却牵得胳膊疼痛。对面君离固执的举着筷子,只含笑瞧她,青梅被他看得有些发窘,更兼胳膊疼痛,心里只能哀叹一声,乖乖的吃了。
对面的人儿脸蛋涨红,姿势别扭,灵动的眼睛瞧着桌面,显然是想眼观鼻鼻观心的应对尴尬,真是别扭可爱的很。君离强忍着笑意,决定让她放松一些,便开口道:“我派人到河边粗粗找过,什么东西也没留下,不过这梅花钢针却是有来历的。问了欣儿,这是她装在针筒里玩耍用的。”
“针筒?”青梅疑惑,“就是那种装了机关,能将针射出去很远的东西?”
君离点头,又舀了汤喂到她唇边,“不过欣儿说那针筒在她过河之前就丢了。”
“会不会是被谁捡走了?”
“我已着人去问了当时在场的仆从们,很快就会有结果。”
青梅道了声谢。既然未必要靠近马匹才能下手,青梅已能大概猜到是谁动的手,只是没有确信不好说出口罢了。她放松之下,就着君离的手吃完了饭,等她道声“饱了”,君离这才拿起自己的碗筷。
因是入夜,屋里已然点起了灯烛,明光下君离正低头剥一只虾子。俊脸乌发,锦衣玉冠,明明是尊贵的王孙公子,做起这事儿却半点也不含糊。
青梅忽然觉得有些感动,不止为了君离的及时帮助,更为目下这样温馨平常的一刻。
她何德何能,竟能遇到这样一人,金玉之质,淳良之心。她有些出神的瞧着那双手,十指修长,温润明秀,甚至比她的手还要好看很多。对面君离剥好了虾子正要送入口中,见了青梅那眼神,不由道:“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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