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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乱箭“哆哆”射在马车上,有金石之声不绝于耳,害我分神观察。原来这辆看似平实无华的马车,竟有以铁板制成的夹层,刀枪不侵。
只要我不贸然出去,应该会很安全罢?
忍不住,我的视线瞥向负手站在车轩前,岿然不动,屹立如山般的渊见。山风带着由人体内喷溅出的血沫拂过,掀起他滚着金边的褐色衣袂,猎猎作响。
在血花飞溅中,我看见他脸上的淡然表情,隐隐然,带着快意和残忍。
那种,乐见生命自眼前流逝的邪魅畅快,在他冷凝的眼瞳中,未曾稍做掩饰。
他,淡漠地任血液溅染在他苍白瘦削清癯的脸庞上,嘴角始终勾着一抹邪肆幽魅的笑纹。褐色的外袍因沾染太多血渍,竟透出诡异的深紫色,散发出魔魅般的气息。
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说我救醒了戾鬼,要我站在他身后,注视命运。
优罗难无情,是窥破生死无常的超然无情;渊见的无情,却是蔑视生命尊严的残酷无情。
他对生,竟然没有任何热情和执着。他象渴望血腥的野兽般,向往着死亡呵。
我闭一闭眼,倏忽不忍。无法再这样注视他消瘦得仿佛能随风而化的身形。
即使,他有想保护的人,即使,他有过美好的回忆,可是,这些却不足以教他对“活”有任何眷恋。是故,若今日,他就这样死去,他也不觉得遗憾。或者,他会觉得是一种解脱罢?
我胸口觉得疼痛无比。为什么呵,为什么,他对生的渴望,是如此的微乎其微?为什么呵?
我睁开眼时,玄衣人已倒下去大半,但仍有人不顾伏兵,直冲过来想擒获渊见。
魉忠此时却在稍远处与两个人缠斗。
“渊见!”我轻叫,我没信心空手解决两个手持利器的壮汉,反而成为妨碍。又不想眼睁睁看他丧命利刃之下。
突然,一道迅捷无比扑来的黑影,伴着一声隼啸,猛地掠过那人头顶,那人本能地伸臂格挡。同时,寒光随之一闪,一整条右臂连着半边膀子,喷溅着血水,已然落在地上。
我再次闭上眼。冷兵器时代的对战,无论大小,都一样残酷血腥。敌我双方,人手一件利器,近身搏杀,拼个你死我活。能全身而退的,少之又少。
待我再次睁开眼睛,这一场伏击战已接近尾声,玄衣人不敌灰衣人,溃不成军,死伤大半。只余少数几人仍在负隅顽抗,领头的玄衣女子更是功夫了得,竟无人能轻易近她的身。只是,她也逃不脱重围。
魉忠浴血奋战,终不教敌人靠近马车附近。
我注意到渊见左近多了一个青衣男子,仗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笑悠悠立在一旁。
而,稍早干扰过敌方的那抹黑影,原来竟是一只神气无比的大隼,倨傲地站在青衣人肩上,顾盼自若,偶尔振翅,用褐色鹰眼紧盯住敌人动态。
仿佛察觉我的注视,大隼拧过头来看我,并威吓般地猛一振翅膀。我大抵是被眼前血腥屠戮混战刺激得麻木掉了,被一只浑身是羽毛的猛禽恐吓,也只是迟钝地眨眨眼。
“阿大。”青衣人察觉大隼举动,伸手轻拍它的头。“顽皮。”
大隼梗动头颈,似知错了。
青衣人向我微微一笑,见我满脸麻木,转回身去,清啸一声。“够了!还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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