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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十二个小时,到最后蓝廷除了脸和脖颈,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就连手指的每个关节,都被刑具压榨得肿胀发紫,足底也被铁刷刷得鲜血淋漓。
行刑的狱卒已经换了三批,都很疲惫,这本来就是个体力活。塔达决定休息一下,但不能让犯人好过。他命人点了好几个大火盆,全都拢在蓝廷周围。热浪一阵一阵扑面而来,犹如身处火海,距离刚好,让犯人充分感受到炽热滚烫,却又不会灼伤。
蓝廷被高吊起来,全身重量都悬挂在两只手腕上。长时间的刑讯和失血早已使他口干舌燥,四周火焰的灼烤更令得他连呼吸都是万分困难。汗水混着血水一滴一滴落下去,不过片刻就在脚下汇成一洼水渍。
劳特睡了一觉,吃过早餐,神清气爽地又回到刑讯室。那些狱卒都躲在门口,彼此嬉闹取乐,见中校长官走进来,连忙立正站好。
塔达也刚刚睡醒,小步跑过来:“中校。”劳特点点头:“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塔达命人打开牢门。
无边的热浪夹杂着地牢的腐臭,一下子席卷过来,劳特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皱紧了眉头。塔达极有颜色地忙倒了杯冰水,劳特抿了一口,走进去。
蓝廷低垂着头,似乎人事不知。塔达狠狠揪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扬起脸,干裂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火光下。
塔达问:“挺舒服吧?”
蓝廷费力地睁开眼睛,微微张开嘴,喉结滚动了几下。劳特在后面说:“给他。”塔达接过劳特喝剩的半杯冰水,在蓝廷面前轻轻一晃,冰块撞击玻璃杯的声音清脆动听。他不怀好意地把杯子贴在蓝廷的脸上,让对方充分感受到沁人的凉意:“喝下去就不会这么又热又渴了。我们商量商量,你说出军事部署,我给你水。”
蓝廷急促地喘息了几声,似乎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穷而琐碎的折磨。塔达举着杯子等着,他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着急,这个年轻人快挺不住了。塔达的视线扫过蓝廷修长的身躯,心里恶狠狠地想:等他招供,我一定要第一个享用他!
果然,没过多久,蓝廷有气无力地说了几个字:“长河……淮委……”塔达没有听清,凑过去问:“什么?说清楚点。”
蓝廷又喘了几口粗气,低声说:“长河的部署……联防军……”塔达忙将耳朵凑到蓝廷的嘴边:“快说!”连劳特都直起腰注视着。
忽然“啊——”的一声惨叫,塔达的耳朵被蓝廷用尽全身力气咬个正着,杯子“哗啦”落在地上,摔个粉碎。塔达疼痛难忍,拼命对蓝廷连踢带打,蓝廷死死咬住就是不肯松口。周围的狱卒全慌了神,纷纷冲上前,有的拉塔达,有的用皮鞭棍棒狠命抽打蓝廷。牢房里乱成一团,好不容易蓝廷松开口,居然咬下塔达半边耳朵。
塔达手捂着耳朵厉声惨叫,鲜血淋漓气急败坏。劳特“霍”地站起身,愤怒地盯住蓝廷。蓝廷吐出口中肉块,竭力昂起头,看向劳特:“没有水,血……也是……一样……”说完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真难以想象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笑得出来。只是他被刑讯太久,笑声空洞干涩,笑了两声就开始不停地咳嗽。
劳特几步冲上去,狠狠给了蓝廷一拳,蓝廷仍是笑,一边咳嗽一边笑。
劳特正要再打,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极为高亢的男人的嗓音响起:“听说劳特中校又要立功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中校先生太不够意思了吧。”
蓝廷猛地一抬脸,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深深地低下头。劳特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仿佛刚吞下一只癞蛤蟆,随即转过身,已是笑容满面:“原来是霍维斯厅长,好久不见啊。”
一个男人懒懒洋洋地踱了过来,他年纪不大,不会超过三十。黑色的头发,微卷,略长及肩。穿着一身军装,也是中校军衔。不过找遍三大帝国,估计也不会有人能像他一样,把明明威武挺括的军装,穿成这样懒散——外面的衣服扣子全开了,只是随便披在身上,里面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一大半,稍稍一动就露出宽阔光洁的胸膛。没有系皮带,脚步拖沓而沉重。只有一双手上的白色手套,戴得十分齐整,崭新雪白。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极为漂亮的少年,紫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
这个男人还没走进刑讯室,就难以忍受地皱紧了眉头,从兜子里摸出一方熨烫折叠得极为平整的手帕,用力掩住口鼻,瓮声瓮气地抱怨:“太难闻了劳特,你怎么能受得了?”
劳特微笑:“你可以不用来,霍维斯。这么肮脏的地方,污染我一个人就够了。”
霍维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他的说话声音很高,甚至有点尖锐,笑声也是如此,在封闭的狭小空间里,格外刺耳:“劳特你真会开玩笑。不管怎么样我也是情报厅厅长,说来这刑讯也该归我管。只不过我不愿意常来而已,但只要你开口,没说的,我一定竭诚效劳。”
“这是军部的事,霍维斯,我抓到的是敌军的人。”
霍维斯耸耸肩,完全不理会对方话中拒绝的含义,大摇大摆走近蓝廷:“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队长?叫什么来着?啊,蓝廷。”他旁若无人地自问自答,伸出两根手指拈起蓝廷的下巴,往上一抬,仔细端详。
蓝廷闭着眼睛,像是昏过去了。霍维斯一边惋惜地摇头一边说:“啧啧啧啧,劳特,不是我说你,还用这种落后的审讯方式,太过时了。你瞧把人弄的,这么凄惨,听说明明长得很美嘛。”他低头看了看被弄脏的手套,厌恶地摘下,扔给那个紫头发的少年,“快点把火盆都撤了,弄得气都喘不上。”
这也是中校,得罪不起,狱卒们连忙撤了火盆,牢房里的温度好多了。劳特面色阴沉,默不作声。
霍维斯四下扫了一眼,直奔角落里的高背椅子,堂而皇之地坐下——那明明是给劳特准备的——紫发少年立刻为他戴上新的白手套,似乎慢上半刻他的手就会被肮脏的空气玷污一样,又为他点燃一根雪茄。霍维斯吸一口雪茄,慢条斯理吐出个烟圈,声调拖长而傲慢:“劳特,论刑讯你可比不了我了,肉体的疼痛很多时候并不能使一个人真正屈服,而且还毫无美感。你得驯服他,在这里,还有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胸口。
劳特冷笑:“是啊,驯服之后都变成你的性奴隶了。”眼光掠过紫发少年,“于军情毫无贡献。”
霍维斯无所谓地一摊手,装腔作势地说:“没办法啊劳特,捉来的全是低级军官,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叫床的声音更动听,伺候我更有热情之外。啊,战俘营里人数太多了,你手下的玩物也足够了吧,不差我那几个。”
他开始厚颜无耻地当众谈论手下那些奴隶的床上功夫,劳特铁青着脸,不得不打断他:“霍维斯,你特地跑过来不是为了炫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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