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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毕鸢身为一城之主,白日里亲上城墙指挥战局,到了晚上也不闲着,连战甲都来不及脱便与几个军候大将一同商量起明日的防守方案。
一直商讨到深夜众人才散,宋毕鸢疲惫不已,一改往日作风,连仆从也不叫一个,回到房中自己就动手解下厚重的银白战甲丢到地上,然后头发不解,鞋子不脱,就那么合衣躺上了床。
他刚躺下没多久,就猛地睁开双目,手里握着佩剑往床边一翻,就要将从床下滚出来的那人钉在地上。
那人手里拿着一块东西挡住了他这一击,低声道:“是我!”
哪想宋毕鸢一听到这个声音不但没停下攻势,反而剑势越发迅猛起来。
那乌一路翻滚躲避,狼狈不堪,身上本就又是泥又是尘的红衣这下更是被剑风刺得破破烂烂,几乎就要衣不蔽体。
“宋毕鸢,你先听我说!”那乌想要解释,奈何宋城主眉目冷峻,是决计不肯再听他任何花言巧语的了。
那乌心中也明白,如果换做自己是宋毕鸢,恐怕把人钉成个筛子也是轻的。宋毕鸢心高气傲,一而再再而三对他手下留情是因为什么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上次他骗了宋毕鸢一走了之,这次恐怕对方是决意要将他留下了。
果然,宋毕鸢剑招不断,丝毫不给那乌喘息机会,说出来的话冷得宛如冰渣:“你若今日不肯留下,就死在这儿吧!”
那乌被一道剑芒划过脸颊,一缕长发立时飘然而落,与此同时他眼下三寸处也多出一条薄如蝉翼血痕。
那乌就地一滚,顾不得颜面,一把扑过去抱住宋毕鸢的腰不撒手。
“我留下我真的留下!你先把剑放下,我这次是真的不会回秋国了!你听我说完再杀我不迟。”
宋毕鸢被他抱着不好施展,又不忍心真的一剑刺死他,只得暂时放下高举的宝剑,沉声道:“你这次若再骗我……”
“不会了不会了!这次一定不会了!”那乌忙不迭保证,“若再骗你,我以后在床上都给你压,压得永世不得翻身!”
宋毕鸢闻言眉心微蹙,轻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那乌感觉到他身体逐渐放松不再僵硬,便大着胆子放开了手,与他面对面。黑暗中只有窗外一点月光,那乌却依旧能将对方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
“宋城主,多日不见你像是瘦了。”他深情款款地说道。
宋毕鸢哼了声,冷硬道:“敌军压境,如何还能高枕无忧?瘦也是正常的。”
那乌执起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声音是故意压低后的醇厚。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也瘦了?”
宋毕鸢面无表情地任他牵引着自己的手掌抚摸过他的下巴、双唇、脸颊、鼻子,再到眼睛。
“活该。”宋毕鸢拇指摩挲着那乌脸上刚刚被他划开的那道口子说道。
那乌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宋城主就是口是心非。”伤口被对方摸得一阵刺痛,他微微眯起了一边眼睛。“我这次是带了赔罪的礼物来的,你看了以后一定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宋毕鸢注视着他,不予置评。
那乌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铁质的令牌递到他面前,正是刚刚替他挡去宋毕鸢一击的东西:“这是我逃出秋国前偷的,放了个粗糙的仿品,秋王现如今恐怕还没回过神来,不过就算回过神了应该也没这么快就派人通知呼阿刺,你正好趁此机会利用一番。”
宋毕鸢借着月光看了眼那块黑不溜秋的铁疙瘩,一看之下脸色骤变,连忙从那乌手中夺过,快步走到桌边点燃油灯,对着火光仔细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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