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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实在实在耳熟,甚至骂人的话十多分钟前还在等待室里重复过,实在不能不让人立马辨认出他的身份。
毛利兰:“这是……黑岩村长?”
“?”源辉月一怔,下意识觅着声音扭头,“……你怎么在这儿?”
毛利兰也跟着愣了一下,迷茫地回视她,“额?我一直在这儿啊。”
源辉月:“……”
对哦,她刚刚也没动来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这位少女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然后发出第一声惊恐尖叫的错觉。
……所以她遗忘的记忆里到底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源辉月有点无言,她听着从楼梯口传来的黑岩辰次彰显着强烈存在感的怒吼,默默地转移话题,“……楼上听起来像是没出什么大事的样子,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
她这样说了,安室透和毛利兰当然不会反对。两人心中大概也有些好奇,难道这次凶手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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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走道里站了许多人。
目暮警官和毛利侦探早已赶到,两人大概是先一步进入了现场,外头只有目暮警官手下的警察们,大部分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让原本以为这一次没有死伤的辉月几人意外地怔了一下,安室透立刻抢先几步走到了前头。
《月光》的旋律从走廊尽头的广播室飘出来,给当前氛围上了一层阴森的底色。仿佛随着琴音降临的幽灵还在暗中窥伺,它漂浮在半空中,冷冷看着源辉月几人穿过人群,来到广播室门口。
房间内的窗子大概开得有点大,带着点潮气的海风从屋子外灌进来,穿过大堂,又从大门口蜂拥着挤出。
源辉月刚走到门边上就被风尾扫过,海风里掺着一股突兀的味道,带着某些不祥的信息顺着鼻端传入她的脑海。她一瞬间反应了过来,那是血,大量的,刚从人体内流出来的鲜血。
随即她就眼前一黑,在房间内的画面映入她的视网膜之前有人先一步盖住了她的眼睛。她的手臂被拉着往那人身后一带,几乎被人半圈在了怀里,然后对方低下头冷静地在她耳边说,“别看。”
刺鼻的腥味还在源源不绝地从房间里传来,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凝聚成“血”这个概念,她条件反射地感觉到了晕眩,冷意从指尖顺着经脉不断往上蔓延。就在这个时候,盖在她眼前的手掌忽然后移,扶在她脑后将她直接按在了怀里。另一个人的体温通过相接的肌肤传递过来,她有点茫然地埋在对方的脖颈间,纠缠着她血腥味蓦地就被冲散了,属于安室透的清爽的气息轻缓地将她环绕起来,强大又平稳,仿佛能够给人某种心理上的支撑和安慰。
两相加减,她居然奇迹般地在一屋子血腥味的冲击下稳住了,并且脑海中飞快闪过了些什么。只是还不等她细想,就听到了安室透的声音,“辉月桑,里头的场景有些不太妙,我还是先送你出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太近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温柔得过分,只是说完之后他似乎又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对于才认识的陌生人来说有点太亲密了,扶在她脑后的手条件反射一松。然而稍稍停顿之后他却并没有将手放下来,只是低声补充了一句,“抱歉,失礼了。”
没注意他最后一句话蓦地放轻的语气,甚至也没有心情追究自己现在的状态,源辉月闭着眼睛晕晕乎乎地点头,在对方的示意下她慢慢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彻底退出血腥味覆盖的范围,她才终于被人慢慢放开。
“发生了什么?”她垂下眼,尽量不让自己去关注依稀残存在空气中的味道,在黑岩辰次的谩骂声中低声问。
“西本健先生死了。”安室透也低声回答,语气有点不太好。但他似乎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调整了一下状态,“黑岩村长也受了伤,目暮警官和毛利侦探正在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从现场看来像是有人先杀了西本君,在黑岩到来时袭击了他,但还没来得及下死手就被赶到了警察撞破,然后跳出窗子逃走了。”
他虽然只是匆忙扫了一眼现场,却好像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一般,描述清晰而笃定。
《月光》的旋律恰好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空气中响起一声极轻的“咔哒”,似乎是磁带在自动倒带。
源辉月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西本……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辉月回头看去,见到了匆匆忙忙赶来的浅井成实。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神色还有些意外和担忧,带着一点不明现状的困惑,看到源辉月好好站在外头的时候像是微微松了口气。
“浅井医生?”有个警官听到动静,从门口探出头来,满脸写着“得救了”几个大字,“你来得正好,快来给黑岩先生看看,他刚刚被袭击受伤了。”
源辉月一直看着浅井成实的脸,在听完警察那句话后她有一瞬间露出了一点奇怪的表情。但很快她就点了点头,伸手扒拉开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利索又干练地把袖子挽起来,一边不忘记对辉月关照道,“会长,你还是先下楼吧,等会儿黑岩先生出来身上肯定会有血,你会受不了的。”
一滴透明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腕滑落,“啪嗒”打在地板上。辉月的视线顺着那滴水珠落下,看着地上晕开的那一小片被打湿的痕迹,忽然觉得它有点像泪痕。
她顺着浅井成实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着她挺直的背脊地走进那片难闻的血腥味中,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难过起来。
第9章月影岛(九)
等楼上的兵荒马乱平息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黑岩辰次虽然没死,但是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PTSD似的狂躁地挥舞着没受伤的那只手臂不让任何人靠近。浅井成实好说歹说,最后和一个警察一起将他强行按住才终于帮他包扎好了伤口。
理所当然地,他也没看到杀死西本健和袭击他的人长什么样。
源辉月安静地坐在楼下等待区的长椅上,开始从头梳理这件事。说来奇怪,当得知西本健的死讯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为什么死的人是西本健”?
像是那首贯穿整件事件的《月光》琴曲被弹错了一个音符,或者一篇结构严密的小说偏离了原本的大纲,她有种奇怪的错觉,不该是这样。
西本健不该是这样死,至少不该现在死。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她又说不上来,她对西本健这个人的印象都很浅薄,就算努力试图回忆也只能从脑海中捞出一点残存的记忆,只记得对方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瘦得几乎有些形销骨立的味道,表情时常阴沉,除了被点到名字几乎不主动说话,最大的反应也是在川岛英夫被发现死亡的时候。那时候他震惊失措的表现几乎和平田和明不相上下,只不过比起平田往灵异片方向走靠谱一点,他当时挥舞着手臂坚持认为是麻生圭二回来杀人了,然后被赶来的亲自给那位钢琴家收过尸的老警官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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