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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上床躺着,别说闭一闭眼,那脑就像走马灯一般,没有半刻闲的时候,按理说越近了才越安心才对,桃姑一颗心却是跳的没有章法,前几日不敢想的事又浮上脑海,万一陈知隆撑不到这个时候,就已经。
桃姑连连摇头,不不,陈知隆一看就是命大福大之人,怎能会轻易就不行,但如果事情不是危急到了极点,也不会让林二爷带船星夜兼程而去,此时桃姑心里比方才还焦虑万分。
外面水手突然发出呼喊,桃姑一颗心又提紧了,难道说刚才的船不是林家的,桃姑呆不住了,冲出了舱门,对面那船已经很近了,上面站着的人是林大爷,水手们呼喊不过是从这边放小船让林大爷过来。
桃姑的心这才定了下来,但随即又揪紧,没有看到陈知隆,他重伤不起,又怎么过来呢?
林大爷却没下船,而是招呼从舱里运出什么东西,看样子像是个人,这么大热的天,被棉被裹的紧紧的,难道说是陈知隆,桃姑心里一阵难受,总不会他已经不好了,这才裹成这样?
真想到陈知隆不好,桃姑觉得心里无限苦涩,若没有他的怜惜,自己也不会出海走这一回,见识了这许多的不一样,明白了那么多的事情,桃姑还在胡乱思想,水手们已经把那人运上来了,一直在等着的林二爷窜了上去,连声呼唤:“陈兄,陈兄。”
原来果然是陈知隆,桃姑也想过去,却觉得腿都软了,林大爷也上来了,对林二爷道:“瞎喊什么?还不快些抬进舱,让王先生瞧瞧。”林二爷这才反应过来,水手们七手八脚把陈知隆往里面抬。
桃姑听的林大爷这样说,知道陈知隆最少还有口气在,忙跟着上前,林大爷这才瞧见她,还要拱手为礼,桃姑已道:“大爷不需如此多礼,只是陈爷他?”
林大爷皱了眉头道:“陈兄是上了奸计,竟中了对方的弩箭,若是普通弓箭拔出来清洗也就好了,偏生这弩箭中的极深,不敢轻易拔的。”
要照这样算来,这弩箭顶少也在陈知隆身上待了四日,这地方又热,四日只怕早就流脓,桃姑这下也只得强作镇静随着林大爷进了舱房。
舱房内已摆好一张竹榻,陈知隆被放在上面,见他面色苍白,唇竟异乎寻常的出了黑色,桃姑又觉得自己走不动路,这下可如何是好?
陈知隆身边就是随林二爷一起来的王先生,正皱着眉头打量着,林二爷站在那里手握成拳,一脸紧张之色。
林大爷上前握了下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慰,王先生过了半响才打开药包,从里面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难道说要划开皮肉把箭取出?
王先生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把火吹起来,用火在刀上燎一燎,很平静的说:“来个人替我按住陈爷。”
桃姑正想上前,林二爷已经上前按住陈知隆,谁知刚一解开陈知隆的衣衫,林二爷脸色就变了,一下就晕过去,这是怎么回事,林家是海盗?那怎么林二爷会?
王先生连头都没抬就道:“二爷这见血就晕的毛病一直没好?”林大爷应了一声,走过来把林二爷扶起,王先生的眼还是在陈知隆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来回游移,似乎要找什么合适的地方下刀,但嘴还是没闲着:“把他扶出去吧,等会血会溅出来。”
看来还是自己上前去按住陈知隆,桃姑走上前,这才仔细看到陈知隆的伤,他只是伤在背部,看来离心这些要害甚远,虽然箭没拔出,但伤口周围已经被洒上了药末,不过为什么还是昏迷不醒?
王先生示意桃姑一定要按紧陈知隆,桃姑觉得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才见王先生的刀往陈知隆身上划下去,那刀很利,陈知隆虽在昏迷中,也疼的像要跳起来,这刀就像化到自己身上一样,桃姑觉得身上的肉一麻,但还是紧紧按住陈知隆。
肉一划开,就能看到箭头露出,王先生一只手按住陈知隆的背,另一只手快速的把箭拔出,那箭拔出时候有血飙了出来,桃姑脸上也被溅到,此时也顾不得污秽,还是紧紧按住陈知隆不放,不过见那血竟是黑色,桃姑唬了一跳:“这箭有毒?”
王先生已经把箭扔下:“这箭进去如此之深,箭头又淬有毒,放箭之人定离他极近,而且还有极大怨气。”这箭有毒,那陈知隆就算没有了这箭在背部,毒没解的话也怕?
桃姑只顾着自己在担心,冷不防王先生塞了颗药给她:“把这吃下去,你方才面上被血溅到,以防万一。”这毒怎么这么厉害?桃姑虽咽下药丸,心里那小鼓敲的更响:“这毒如此厉害,那陈爷他?”
说话时候,桃姑的牙齿上下打的厉害,王先生已经把伤口周围发黑的肉用刀子削下来,示意桃姑还是紧紧按住不要说话,桃姑看着陈知隆紧闭着的眼,不忍再看也别过脸,但手上的力气还是不敢放松哪怕半点。
王先生的刀十分锋利,不一会就把那些肉都削下来,看着出的血已经不是黑的而是红的,这才撒上药末,再拿出干净的纱布在火上烤了烤后才给陈知隆包上,等把伤口包好王先生才大呼了一口气:“楚爷可以转脸了。”
桃姑把脸转回来,见王先生也是一脸疲累,手上的刀子血迹斑斑,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的林大爷端上一杯茶:“王先生辛苦了。”王先生老实不客气的接过一口喝干,已经有人端进来一碗药,王先生闻了闻这药,点头赞道:“这孩子长进了。”
端进来药的是个十七八岁唇红齿白的少年,看起来也很文弱,说话很恭敬:“全凭先生你的教导。”王先生站起身:“若不是你用酒搀了药粉洒在伤口周围,就算我有回天之力也救不回他了。”
那这么说陈知隆就是没什么事了?桃姑这才觉得一颗心全放回到腔子里,全身松了下来,接过少年手里的药,见没有勺子,这怎么喂药?
林大爷已经走过来:“这活楚爷定是不会干的。”上前接过药,把陈知隆的下巴捏住,陈知隆嘴巴张开,林大爷就把药倒进去,这也太粗鲁了。
倒完了林大爷把药放下笑道:“叫楚爷见笑了,陈兄昏迷这几日,用勺子怎能喂进去呢,只有这样倒药进去。”说着林大爷皱眉看看地上的那些东西:“这间舱房污秽了,要打扫了才能住。”说着就叫人来。
这后面的事就不需桃姑帮忙了,那些水手们不过一会就把地上打扫干净,不过陈大爷还是趴着躺在榻上,看来他要趴好几个月,桃姑也讨了水来把自己脸洗干净,王先生见这里面这么多人,皱眉道:“人气太多,会熏到陈爷,大爷想也了,就由老夫在这里守着。”
桃姑冲口而出:“王先生想也要有人帮忙,在下就留在这里吧。”你?林大爷的眉头又皱了,看见她的时候林大爷就觉得不对劲,不过那时候一心扑在陈知隆的伤势上,这些倒没想到,现在桃姑又说出这话,难道说陈兄没有成婚是因为有龙阳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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