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
和山重复了一遍。
他们已经到达了山腰石佛的位置,站在观景台上可以俯瞰猿山村全景。这座石佛和观景台都是修建于猿山村繁荣的时代,延宕至今,油漆已经脱色,石佛也被雨水所侵蚀,面目渐渐模糊了。青彦倚在观景台的栏杆上,望着径云寺内外的樱花树。
径云寺内只有兼信新栽的一株樱花树;寺外道路沿着河岸的一侧,则生长着数十株树龄在十年以上的樱树,品种同寺内新栽的那株一样,为吉野樱。眼下樱花已接近全盛,远远看去,像是河流之上凝结的云雾。
“哒。”
是木屐叩击在观景台的混凝土地板。
和山缓步至青彦身畔。林间的晨露将他的浴衣打湿了些许,衣襟也染上了似有若无的草木香。舒朗山风拂过,浴衣宽大的袖口与衬衫的衣袖一触即分。
和山观赏着河岸的樱树,问道:“也是早樱吗?”
“是的,”青彦回答的同时,想起了少时的趣事,语带怀念地解释道,“小时候去浅间山游学,见到五月也在盛开期的晚樱,就去问爷爷为什么不在河岸种各个品种的樱花,这样从三月到五月都能赏樱。”
——延绵有序地开满一整个季节,那可不是樱花擅长的事情啊。
“当时,爷爷是这样说的。”
和山沉默了片刻,应道:“的确如此。”
不是说樱花真的不能常开——没有那种事。温室玫瑰在凛冬之末、2月14日的西方情人节都能开得漂亮,樱花当然也可以。兼信想要表达的是一种选择:赏樱之时,借由樱花的开落叩问自己的心。延绵有序地开满一整个季节的樱花固然很好,但是,作为径云寺主人的兼信,出于自己的心意,选择了另外的方式。
这样想来,没有枯山水也没有幽谧庭院的径云寺,其实,仍然是有禅意的。
“说到樱花,”青彦想起几天前看到的企划,忍俊不禁,“来的时候,町内挂满了樱花祭的宣传画,全都是不得了的浪漫故事。虽然下面有讲故事的本人签名,还是完全没有真实感啊。”
“那么,小笠原君有什么真实的浪漫故事吗?”
就算忽然问出了这样颇为私人的问题,和山的语调也不显得轻佻。他望着青彦,好像从世界的过去看向他人的未来,又像是从他人的现在看向自己的过去。
“我还没有恋爱经历,”青彦老实地回答,“不过,浪漫故事,我的确知道一个。”
是青彦父母的故事。
父亲因为撞碎石碑而被爷爷无情赶出家门之后,一怒之下背弃佛祖,改信了基督。他在秋田打零工的同时,与教会的人一起传福音,时常来往于市中心的写字楼,因此遇到了在某个贸易公司上班的母亲。
当时,母亲面对父亲的游说,犹疑道:“关于上帝,我有些搞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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