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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看着脚边成人手掌大的麦芽糖,又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看那抹孤挺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他深吸口气,抓起糖人,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枭哥哥等等我──」他喊得小小声,怕引人注目,但又担心蚊弱般的呼唤对方听不见,奇异的…少年的背影又慢慢清晰,显示已无言中放慢了脚步。
追到少年身边,男孩不畏怕的握住少年的手,同时举起糖人说道:「分你一个,律儿只要一个就够了。」他笑的有些腼?,眼中却是全心全意的纯真。
枭瞥了他一眼,顿了几秒,破天荒的接过一只糖人,他望着前方,一个劲儿的默默地走,掌中一只温热软嫩的小手让他很不自在,但…又狠不下心甩开那惹人厌的温度…一大一小便这样走出城镇,城外的乡间小道窄狭崎岖,今夜幸有星月相伴,倒不至于过份昏暗,男孩不忘小心注意路况,免得被大大小小的石头绊倒,突然右手传来一阵力道,拉自己稳稳越过一个隐晦的深坑,男孩仰头,少年仍是一脸冷淡,他却咧开了一朵大大的笑靥。
弯弯的月色在糖人身上洒下一层金黄色的薄粉,男孩舔了一口,觉得滋味甜到了心坎里,满足的连走带跳,但男孩没注意到的是──他的笑容也无声无息的悄悄印在少年心坎里,多年不忘。
04
怎么突然梦到那些云烟往事呢?枭缓缓睁开双眼,一时片刻还回不了神,他藏身檐梁死角稍作小憩,醒来已是夜半凌晨。此时,院外大门嘎吱一声开了条小缝,一袭单薄的人影踉跄着进来,那人手里腋下夹着许多公文,眼眉看来累积了许多压力,低着头迈入大厅,一不长眼,便狠狠跌了个重,书纸顿时散落满地,额头也嗑出一道红痕。
「哎…」这一下摔得他脑袋嗡嗡作响,意识涣散,索性不急着起身,瘫躺在地上,静静等那昏眩感过去,微微的月光从窗外铺洒而入,映照出一张融合着清秀与俊朗的青年面孔,两道弯弯的浓眉为书生般的斯文脸庞增添了另一种独特而坚毅的气质,只是如今却显得无比苍白疲惫。
不知躺了多久,那人撑着椅沿爬起身,摇摇欲坠的身躯显示他透支的体力,接着像凑热闹似的,咕噜咕噜的腹鸣声也不甘寂寞的响起。「呜…」他一手压按住左上腹,露出痛苦的表情,应是太久未进食,胃肠承受不住,筋挛抽痛了起来。
如果他够珍惜自己,这时候应当就去厨房给自己下个面或煮个清粥,垫垫胃,可惜他现在累到只想好好大睡一场,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鞋也没脱,和衣就倒了。
过了一回儿,枭跳下梁柱,漆黑的墨瞳深幽地看不出半点情绪,新任的帝国沙相年纪轻轻,上任短短半年,政略军事自有一套独到见解,且思虑周延,高瞻远瞩,粉碎了一干子原先蔑视质疑他的流言,收服了民心,更赢得陛下推心置腹的信赖,只是这背后付出的辛劳,又有谁知晓…
他默默的将四散的文件拾起,整理好搁在桌上,突然背后一道戏谑的男声说道:「啧啧,如果我把这一幕同雀说,他肯定会吓得从树上跌下来。」一名男子灵巧的从窗外一跃而入,正想进一步调侃,一柄墨剑已经指在咽喉处。
「喂喂,不是吧,好歹老朋友了,就算多年不见,也不必这么大的火气…」他话还没说完,墨剑用力一抵,只消再一使劲,自己就要跟人世说掰掰了,男子机警的立刻闭口,并举起双手,证明自己绝无恶意。天阿,这个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
一道视线冷冷的直视自己,什么话都没出口,只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男子赶紧表明来意。「帝国负责暗部的责任官换人了,月禽和月獠的编员都要重新遴选,我是来通知你的。」该名男子正是与枭同属月禽的鸢,因为月禽部众是专司护卫,绝顶的护卫应是滴水不漏,除了保护的对象之外,对于其它接近的人一律保持高度的警戒心,不管那个人是自己多么熟悉的人,亦不论那个人是保护的对象多亲密的人。
枭一生唯一一次的失职…害得一个家庭碎裂两半…他是绝计不能在重蹈覆辙的…可是枭没想清楚的是明明陛下是命他保护前任沙相,他现在却不知不觉的把屋内的人儿纳入护卫的范围。
鸢看枭还是一脸置身事外的冷然模样,加重语气强调:「陛下虽然把你派给了别人,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年司澄远位居要职,又有刺客暗中滋扰,如今他人已经远走异乡,你虽然多年不受暗部指挥,但名义上还是属于月禽部众一员。」他话锋一转,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久未回月里,定不知晓,前些月,东瀛那儿来了个倭人,精通暗杀匿行之术,颇受陛下赏识,适逢老责任官病殁,他便一飞冲天成了咱的头头,此番暗部重整事关重大,据闻陛下已经指示,未来帝国三品以上的文武重臣都将视情况备有一名以上的护卫,如此一来,原暗部合计不过十四人根本不敷使用,势必将扩大编制,连白相的鹫都给召了回去,你若不回,将来配给律相的人来了,免不了一阵干戈,话我已经带到,你自个儿斟酌吧。」鸢飞快的说完,随即隐身退去。
他们月禽七人,聚少离多,以前在训练的时候,鸢、鹫、鹬、雀、鹭、雉、枭,就属枭最冷僻,基本上会选择护卫的总是比选暗杀的较有人味,他们在值勤任务时虽六亲不认,可私底下仍有一份同僚之情,但枭是特别的,在鸢的记忆中,他从未看过枭有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就算重伤,他仍一副好象血不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一样,过份的冷静…还是应该说死寂…?让人不论回想几次都不寒而栗…
鸢摇摇头,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他纵身在屋舍民宅之间,一眨眼,无声无息的没了身影。
第四回以后就从这个时间点往后延伸了,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哪个时候的人,去翻翻暮日第118章吧,既然小远和非非不是本文的主角,还是别出现来抢锋头好了(毕竟他俩在另一篇文都已经生天了orz)
05
破晓鸡鸣,太阳才刚露脸没多久,司律已悠悠转醒,不论前夜多么晚眠,不论有多疲累,身体总是在固定的时间苏醒,从小到大的习惯真是不容易改变阿,他坐起身,怔怔望着窗外晴明的晨光,一回神瞥见一边的铜镜,那里儿的自己实在邋遢,头冠昨夜睡前也没除,如今青丝凌乱,漏了好几绺在冠外,朝服皱巴巴的,凑近一嗅还有股酸味,要是这副模样给外人瞧见,他律相就威严扫地了。
对着镜子扯扯嘴角,自嘲,踏下床铺,梳洗架上摆有铜盆和毛巾,不过哪里头的水都是几日前的了,他府里没雇下人奴婢,热巾拭脸这等舒服的事也不用奢望,司律直接走到院后的井边,拉一桶水,冰冷冷的就哗啦啦倒在身上,呼,若先前还有一魂一魄犹在撒懒的,此刻也全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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