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怎么说都是该睡觉的时间,唐佑也很累了,但他知道他不可能轻易睡着。他疲惫作痛的脑壳里,包了个精神亢奋的脑子,双方互相拉锯,每每折磨得他恨不能把自己敲晕。
他睡着了又惊醒,惊醒后又睡着,天也亮了。
又是没能睡多久的一天。补眠也是不存在的,根本睡不着。
唐佑起床,刷牙洗脸。
也是巧合,他摸出手机看时间时,顺手点进了社交软件,竟然刚好看到罗巷发了一条视频动态。
视频发表于五分钟前,内容是一位肩宽腿长的男人的背影。
唐佑的手顿住。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他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许钦辰。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许钦辰了呢?不记得了,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去想他。
看不出唐佑是什么表情,可能是有些黯淡吧,他点开视频,将声音放到最大。
视频里传出遥远的另一个国度的风声。风有些大,吹得呼呼作响,吹得视频里的人衣角翻飞。天空很是湛蓝,传递出广阔无垠的高远感,与他这一室沉闷是两个世界。
唐佑怔怔地看着听着。
他和许钦辰也曾录过类似的视频,那时候他走在许钦辰身后,举着手机喊,“前面那个长得贼帅的请回个头!”
许钦辰就回头看着他笑。
回首那时的时光,已经遥远地快要记不清。唐佑舌根泛出苦涩,有种恍若隔世的痛感。
动态视频的最后,有道女声说:“你等等我。”这声音当然是罗巷。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记录到那以后,许钦辰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停下来等了罗巷。
唐佑回想起和罗巷见面那天。
罗巷真是漂亮又洒脱,她说她对横刀夺爱没兴趣,但要是他们分了,她还是会追求许钦辰。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情情爱爱与性向,她需要的是家族联姻和作画灵感,她感兴趣的是,把许钦辰这样拿得出手的能与她登对的人,变成她的人。
几个月来一直避免去想的人和事,忽然间一下子摊到了眼前。
唐佑茫然地想:他们会在一起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唐佑控制不住地摁下重新播放。
播放结束,又播一遍。
再结束,再播放。
如此循环。
国庆假期第一天,唐佑猫在宿舍,把短短十秒的视频,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当晚,他下载了数据恢复软件,试图去恢复大半年前被格式化掉的照片视频。
记得那时候他刚搬去一居室,许钦辰找了过去,他觉得许钦辰还在监听他,当着对方的面,将手机数据格式化。
手机里的一切回忆被他亲手删除,现在却想找回来。
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很多数据都被覆盖掉了,不可能找全,最后他确实只恢复出了一小部分。
唐佑就着找回来的照片与视频,放任自己重温旧梦。
有那么一段视频,视频里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问许钦辰:“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许钦辰回答他说:“会啊。”
那时候的他,真是快乐,那时候的许钦辰,连眸子里都是爱意。
唐佑对上视频里许钦辰那双眼睛,心里那根弦忽然间就被谁割断了。他像是被谁狠狠地掌掴了一下,难以承受地蜷缩起来,发出一声没能忍住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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