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青雀旗…大郎君…
他们不是聋子,他们听到了将才秦堵的那番话啊!大郎君是谁?是陆长英罢!今天这一出只是陆长亭布下的一个局罢了!从一开始捧杀三房,到挑拨三房与二房的关系,再到放权给三房任由三房膨胀,再到引出了陈氏自取灭亡,暴露底牌,最后击溃心房二房至此彻底不能翻身!这不过是一个局罢了!什么逼宫围城,什么绝处逢春,都是假的,一早就在陆长亭的算计中的!陆长亭不过是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罢了!
他们三房是棋子,更是诱饵!
崔氏不蠢,一个清河崔家的旁支庶女既然嫁进了光德堂又拢得住夫君站得稳脚跟,她可以市侩可以墙头草,可她不会蠢。崔氏慢慢想通,却见陆缤想张口回话,唯恐陆缤说出蠢话来,崔氏扯住陆缤衣角,抢先开口,“你三叔向来一副文人酸腐气,如今虽掌着墙头城防却今朝却吓得连门都不敢往出迈,自是不够聪明的。若阿娇有心,小叔母便陪着阿娇出游廊去瞧一瞧,总得瞧瞧那副青雀旗是怎么起来的吧?若是阿英活着回来了,陆家也算…”崔氏说着话,弯月般的眼目便向下一敛,几欲哽咽,“那咱们陆家…也算是有盼头了…”
这摆明了是在表明态度——我们不聪明,你给我,我们才接着了。你不给了,我们也坚决不争,虽然怂是怂了点儿,好歹能保住这条命罢,看看陈氏看看二房,人家尚且势均力敌却也输得一败涂地,我们又拿什么去跟人家争呀?
崔氏是小人,可小人往往能活得更长。
没有那么多指望,没有那么多执拗,没有那么多志向,没有那么多气节,自然没有得偿所愿的清誉名流,没有那么多的关注与尊崇,可相应的,至少他们很安全,安全地平庸地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
这便是大多数的人生。
恰好,这也是长亭扼腕期待的人生。
奈何,长亭有太多放不下,放不下*与固执,放不过志向与风骨,同样的,她更放不下或许会伤她却仍旧是她赖以生存的尊严。
长亭抿唇笑了笑,侧身作了个揖,口中叹谢,“阿娇谢过小叔母。”
并不说谢什么,却叫崔氏暗地里大松了一口气。
游廊里便能嗅到一股子焦味,长亭步调不急不缓走在最前列,外头有惨叫声,又陡起马蹄飒踏之声,长亭走到一半停下步子单手抹了一把脸再继续朝前行,玉娘牵着小长宁走在后面,玉娘轻声低语,“…你不该叫阿宁来这处的,打打杀杀的,恐叫小姑娘吓坏了。”
“万一哥哥回来了呢?”长亭步子没停,“总要叫阿宁见到哥哥第一面的。”
玉娘挑挑眉头,再回头看了看跟在后头的崔氏,笑了笑。
好日子要到了。
她们可算是熬过去了。
光德堂门前鏖战正酣,许是负隅顽抗许是破釜沉舟,他们以为攻破光德堂便可占据上风了吗?还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豁出一条性命来了?
黄参将已经死了,如今领头是豫州汝南四品武官,一拨又一拨的人向里冲,或搭云梯或扔火把,一副十分奋勇向前的样子。
不敢拿出这幅模样对待乱匪胡子,却敢内斗窝里横。
陆家人的日子也是过得太安逸了些。
一行女眷广袖翩翩很是惹眼,小秦将军自角楼上踏踏往下赶,在乱火金戈中朝长亭屈膝福身,再命人搬来椅凳以及圆桌就放置在影壁之后,长亭留住小秦将军,温声问,“小秦将军给阿娇一句实话,哥哥是不是回来了?哥哥是不是跟着陆纷的棺椁回来了?”
小秦将军满身血污,擦了把眼,语气憨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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