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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觉醒来,日头已西下,昭华到不曾想自己会睡的这么沉,把身上的毯子拉到腰间,昭华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戌时。”
盛氏轻声说道,让昭华一惊,忙道:“姐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最后这话,却是对她身旁的蕙兰说的。
未等蕙兰回话,盛氏便笑道:“见你睡的沉,就没让她们叫醒你,怎么身体不舒服也不与我说,受凉可容不得马虎,若是发了高烧可不要受罪。”盛氏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探向昭华的额头,眉头略皱着,说道:“还是有些烫人,一会让大夫过来瞧瞧,开一剂汤药才是。”
昭华忙摇着头,说道:“不必这么麻烦,一会让罗兰熬一盅姜汤喝了,晚上睡一觉出一身汗就好了。”
“自己的身子也不当心些,如今早晚天气都凉,出门万万要记得披上斗篷。”盛氏温声嘱咐道,目光沉了下来,扫向一旁伺候的蕙兰几个,轻喝道:“姑娘自己不注意,你们几个也不上心些,亏得你们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一个个的心也忒大了。”
昭华见蕙兰几个面露惶恐之色,便与盛氏道:“姐姐别恼,不怪她们几个,往年在老家这个时节倒不觉得凉,这才没多穿一些衣裳,如今长了记性,在出门总要裹了件披风才是。”说完,便吩咐罗兰去布膳,又特意嘱咐她做的是盛氏喜欢吃的。
盛氏到现在也不曾用了晚膳,加上今日有话要与昭华说,便留下来与她一起用晚膳,不忘吩咐罗兰道:“别听你家姑娘的,我可不挑嘴,你去悯枝那拿了我的对牌,今儿让大厨房做几道新鲜菜样,我记得一早送来的蚕豆还算新鲜,让厨娘熬一个火腿蚕豆冬瓜汤,做一个三鲜锅巴,挑着新鲜的菜炒上二道,再切一碟子酱牛肉,烙点薄饼。”
罗兰闻言便看向了昭华,拿不定主意该听谁的。
盛氏见状,便笑骂道:“我还指使不动你了不成,赶紧按我说的去办,这点子小事还要问过你家姑娘。”
昭华抿嘴一笑,对罗兰点了下头,之后与盛氏道:“本想说留了姐姐用膳,姐姐倒好,这点机会也不留给我,看来我欠下的饭,是还不上了。”
盛氏闻言大笑,说道:“就让你欠了一辈子,这样才能记得我这个姐姐的好。”
昭华笑嘻嘻倚在美人塌上,呈现的姿态很是随意,故意睁大眼睛,嗔道:“难不成没姐姐这顿饭,我就忘记了姐姐的好了?若如此,便真真是该打了。”
盛氏一笑,目光在昭华灿烂的笑颜上打了一个转儿,饶是她日日瞧着这张脸,都免不得惊艳,也无怪姨妈喜欢,舍不得放手,想到这,盛氏目光暗了下来,笑意略见收敛。
昭华惯会察言观色,见盛氏敛了笑意,她唇边的笑意也收敛起来,轻挑眉梢,询问道:“姐姐可是遇见什么难事了?若是府里的人不好出面去办,便交给罗管家去办,他虽出来京都不久,可为人稳重,一些小事倒也能办的妥当。”
盛氏轻摇着头,微不可察的发出一声叹息,探出手握住昭华的手,说道:“不过是从宫里回来,有些事想不透罢了。”
昭华闻言,眸光微闪,轻抬手臂挥了一下,让伺候的丫鬟下去,之后才与盛氏道:“可是姨妈说了什么?”
盛氏本就想与昭华细说这件事,眼下她问起,便娓娓道来,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个明白。
昭华听完后,表情晦涩不明,半响后,才出言道:“瑞康县主身份尊贵,必然会心想事成。”
盛氏神色颇有些诧异,看了昭华一眼,说道:“瑞康县主虽是县主之身,可到底是卫家的姑娘,姨妈容不得她进太子府的门。”说道这,盛氏话音微顿,声音压的更低了几分:“太子的兄姐都是折在了淑妃的手中,这是世仇,解不开。”
“可她也是圣人的外甥女,更是淑妃的侄女。”昭华淡淡一笑,前世瑞康县主能占了太子侧妃之位,凭的就是这二点,太子的身份在尊贵,眼下也不是这万里山河的主人,皇命又怎可违背。
听了这话,盛氏原本就不坚定的心更加动摇,她一直住在京都,如何不知圣人对淑妃的迷恋,便是佳人已逝,这些年来,每每到了淑妃祭日,圣人又有哪一次不是大操大办,想到这些,盛氏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若瑞康县主真成了太子侧妃,到时阿秾的处境该是何等的艰难。
“明日我还得进宫,你的事拖不得了,就是惹得姨妈不悦,也万不能累了你的终身。”盛氏不敢在深想下去,如今若不能早日把阿秾与太子的婚事定下,就要赶紧另寻良人,若是拖到了瑞康县主进了太子府,到时阿秾便成了笑话,又如何在京都立足,哪家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把阿秾迎娶进门,可不是生生耽误了她。
“姐姐别去,姨妈既今日都不曾松口,你去了也是徒然,反倒是会惹得姨妈不悦。”昭华摇了摇头,知盛氏是担心自己,便宽慰她道:“我才多大的年纪,姐姐何必着急,依着我看,真到了那样的处境,还有人敢娶我进门,那才是良人。”
盛氏如何不知昭华是在宽她的心,偏生她如此董事,更让她心中难受,原是想着日子渐渐好了,把阿秾接进京里,也是照看一二,更能为她博一个好前程,倒不想,竟是害了她,想到这些,盛氏的眼睛就发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都是我害了你,若是我能早些看透这里的弯弯道道,何至于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昭华淡淡一笑,轻声道:“姐姐说的什么话,若不是为父亲守孝之故,我早就该进京瞧姐姐了,这些哪里能怨姐姐,都是命罢了,该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便是抢也抢不来,你也知我的心思,本就无意进太子府,如此于我而言,反倒是解脱。”昭华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给盛氏擦着眼泪。
盛氏却是如何都想不开,当初急着让昭华进京,本就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又何尝料到,世事多变,竟让她落得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
盛氏思忖良久,目光落在昭华的面容上,久久不曾移开,许久后,心中一动,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说道:“这事未必无解,只要太子不同意,就是圣人也奈何不得,总不能为了一个瑞康县主,就与太子大动干戈。”
昭华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带了几分讥讽,针对的却是太子齐光。
“姐姐既说了圣人不会因为瑞康县主真与太子大动干戈,那太子又岂会因为瑞康县主,因为一个侧妃之位真与圣人针尖对麦芒。”
盛氏抿了抿嘴角:“太子府上的女眷皆是寒门出身,终究是少了能上得了台面的世家女。”盛氏言下之意,是想说,太子未必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婉拒圣人赐婚,毕竟太子妃李氏无子,而两位庶子生母出身实在上不得台面,这一点,不得不说是太子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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