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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停顿了一下。
“但那是不可能的。教会不会允许。他们都有很多很优秀的结界师。”他安静地说,“很久以前的时候,我们这些人有过一次进攻人界的计划,大家都认为这会轻而易举,因为人类和低级魔族一样脆弱。结果,操,”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些教会的疯子们一对一地和他们同归于尽了,把他们永久地被划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去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曾经有数次魔界的精英试图突破魔界与人界的屏障对人界发动战争,最近的一次也有五百年之久了。显而易见,他们没有一次是成功的。莫兰公爵对人界从来都不感兴趣,对此也只是道听途说。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曾经参与过一次这样的大战,他的年纪可能是比看起来大很多。
“他的确提到过,他在人界的契约者是一个神父。”公爵补充到。
“契约者。”倏不动声色地重复。“他和一个神职者签订了契约吗?”
哦,不妙,他看起来很生气。公爵暗自为自己的前上司捏了一把汗。
“听上去真是一场豪赌,不是吗?”公爵轻声说,“对方很可能也要求了他在魔界的身份和人界的生活之间做出选择。”
“所以说,他可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撇下我们吗?”艾克林有些失魂落魄,“我们这么爱他……我是说,我们完全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庇护。”
“什么,难道你们觉得他会为了你们留下来?”公爵有些责备地看着他们,“任何100岁以上的魅魔都不该有这种想法了。”
三个男人都各怀心思地陷入了沉默。
公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们。古老的高等魔族重视血缘和亲情,新国王不加掩饰的忧郁和沮丧并不难以理解。而二王子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这很吓人。公爵不禁想到了他的“母亲”——没有五官、甚至看不清头在哪里的那一大滩不可名状的黑色血肉,当它呼吸一般脉动的时候,你甚至觉得它是在思考的,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亵渎而邪恶的诡计。自从父亲离开了拜亚,他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像他的母亲,曾经精心捏造的五官如同风干发硬的奶油霜,变成了一个虚假的人形外壳,在壳的内部翻涌着狂怒的黑色脓汁。而至于倏,这种程度的男人基本等同于天灾,任何程度的揣测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可能很生气,可能只是有一点点不爽,而对于蚂蚁来说被一根手指碾死和被一吨炸药炸死不见得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我明白了。”倏最后点点头,总结性地说道:“他既然想要一场战争,那么就给他吧。”
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公爵和其他两人紧随其后。
温暖而舒适的风从南方的地平线吹来,吹动他柔软的白色长袍和树须一般的浅绿色长发。荧光生物标记的国界线的另一边,一大片一大片未收割的火焰草开着红色的花朵,和天边的夕阳连成一片。生活着不知名的小动物灌木偶尔簌簌抖动,远处隐约可见一些零零星星的简陋房子,还有傍晚回家的人。更远一点的地方隐约可见紫色的山脉轮廓。
“傻乎乎地看着我干什么,你是国王。”男人用责备地口吻说,“你应该宣战。”
拜亚的新国王像是一个笨拙的大男孩一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走到了他的老师前面。他深吸了一口气,腹腔中传来低沉的龙吟,烈火像是疾驰的骏马一样铺天盖地而来,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燃烧殆尽,火焰草的花朵像是火炬一样熊熊燃烧,和地平线尽头的夕阳融为了一体。短短几分钟,所有的目之所及的一切生物被抹除了。
白色明亮的神经脉络从倏的脚下展开,铺满了整个大地,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下发出幽幽荧光。大地上每一个活着的生物都被这片神经网络连为一体,就连国王和公爵的身体和心脏也爬满了。接着,从大地的深处传来隆隆的回响,仿佛心跳或脉搏一样一波一波震动,使每一个人的心脏都产生了酥麻的共鸣。倏的双眼发出灼热的白光,同样发出白光的鹿角从他额头的断茬处生长出来,如同快速生长的庞大的树木枝杈。他的脚步踩在每一次大地心跳的节拍之上,公爵感到就像是在踩在自己的心脏上一般,一种喘不过气的强烈压迫感。
“哦,找到他们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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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有忘记这篇!不会坑的!
第40章拜亚3
米拉娜低下头。在她的胸口处,一种细小的、像是植物的根系、或者什么荧光蘑菇的菌丝之类的东西缠绕上来,她拍打了一下,发现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好像是一束光。
然后她听到了很多陌生的、慌乱的心跳,和她自己的心跳链接在一起,扑通,扑通。她闭上了眼睛,感到一阵奇异的平静,仿佛正处在一片莹莹白光的广大平原,在平原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是人,不是生物,只是一种有着人形的纯粹力量。它神圣而宏伟,以一种慈悲的姿态向她耳语:
沉睡吧,屈服吧,向我献出牺牲吧!
……
一股突然的力量猛地撞开了门,塔贡国的国王和她的父亲闯了进来。
阿加尔走过来,用手指胡乱抹了一把她的脸,米拉娜感觉脸上沾上了什么有着血腥气和奇怪香料的粘稠液体。那些声音消失了。米拉娜低下头,看见菌丝一样的光不情不愿地从她身上退了下去。
“好了,这样就能差不多阻断那家伙对你的影响了。”阿加尔说,“我们最好把你也一起带去,现在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倒不如在我们眼皮底下安全。况且你还是我的契约者,或许还有用得上你的时候。”
“我们去哪儿?”米拉娜傻乎乎地问道。
“当然是去打仗。”阿加尔回答,语气并无什么不快,仿佛和去吃饭没有什么分别。
“喂,你等下会保护我吗?”艾弗拉法大公问他。
“别说这么没出息的话,我不想听。”阿加尔说着,踢了他一脚。“快走!”
他们坐着最快的走兽拉的车前往边境线。隔着很远米拉娜就看到了那个出现在她幻觉中的男人。他立于力量的中心,仿佛大地的心脏跳动着,将生命力一波一波的地泵向他。所有生者将会为他提供能量,所有死者将会为他提供养分。在他菌丝一样的庞大光网覆盖范围内,草,树木,野兽,甚至低等魔族,大量的生命就像快速生长又快速凋零的树木一样重复着生死的循环。
这就是他们的敌人?米拉娜切实地感到害怕起来,这种如同神祇一般的力量,真的是有办法打败的吗?
“你能打败他,对吗?”米拉娜急切问阿加尔,“你们联手就有希望打败他?”
国王露出笑容,“啊,挑战这样强大的对手才有意思,不是吗?”
他抬起手,带着好奇和兴奋盯着看,“真是不可思议,我兴奋得发抖,真是好几百年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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