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懂了。”
“你们中原人,曾叫我‘角兕’。”
“那,我该叫你哪个名字?”
听着那样的疑问,男人默然了片刻,继而走过来,抬起手,一下子捏住对方的下巴,不管是否被用慌乱起来的眼神盯着,仍旧硬逼着李劭涵与他视线交汇。
“从民国十一年,到1985年,你叫了我六十三年的‘罗明’。记住了?”
“记……记住了!罗明!罗明!我以后也这么叫你总可以了吧!”恨不能自己长着六只手,红着脸慌里慌张抓开对方的指头,李劭涵揉了揉被捏疼的下巴,努力试图转移话题,“那这么说,‘我’是85年死的?”
“嗯。”
“那……终年……?”
“八十三岁,无疾而终。”
“倒也算是相当不错了哈……”
“太短。”
“凡人能活这个岁数就了不得了!”
“……随你吧。”哼了一声,自称是罗明的男人再次抬手,揽住李劭涵的脖颈,把彼此的距离缩到最近,然后在凑上前去堵住那想要拒绝的嘴之前,低语了一句,“不过,再看到这个年纪的你,也是不错……”
下一秒,从没亲过谁,也从没被谁亲过的大男孩,嘴唇,就被亲了个结实。
他耳朵里一声尖锐的鸣响,尖锐,而悠长,呼吸里,他能感觉到对方气息之中的寒冷,这种寒冷带着异常强大的力量,让他觉得一阵阵眩晕,让他连试图推开那结实的胸膛都做不到,终于,他眼前黑了下来,耳中静了下来,身体,也整个软在了对方双臂之间。
第3章
李劭涵是在噩梦中惊醒的。
他梦见了地府,梦见了阎王,梦见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那些每年寒暑假都会重播的西游记里的片段,都出现在他梦里,各路妖魔鬼怪,一应俱全。
然后,他醒了。
一身汗。
外头,是格外透亮的天,阳光一路泼洒到室内,让没有拉窗帘的开间热到好像玻璃暖房。
赶紧抓过遥控器,打开空调,李劭涵揉了揉太阳穴,发了一会儿呆。
他直到室温降下来,才赫然惊觉意识到,昨天……至少应该是昨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从灵魂深处打了个冷战,他揉了揉眼睛,盯着床头的闹钟看了几秒,确定了日历的确是往后翻了一页时,他一翻身下了床,在屋子里整个找了一遍。
没人。
爷爷送他的那盆兰花,静静摆在书架上,几本大学语文,也都躺在旁边,整整齐齐,整间屋子,没有一点被外敌入侵过的迹象,真的是那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感觉。
难不成,都是梦?
遇见那个会变成鬼的人,又或者该说是会变成人的鬼,还聊了半天,讨论了前世今生的议题,最后还被亲了一大口,这些都是梦吧……
呵……好具体的梦。
捏捏鼻梁,李劭涵决定先去换换衣服冲个澡了。
从衣柜里翻出T恤和短裤先挂在门把手上,李劭涵脱掉身上汗湿的衣服,丢进洗衣篮,进了浴室。
带着些许残存的困意和懒惰冲过澡,觉得清醒了好多,他围上浴巾,边擦头发边走到衣柜前。
然后,就在他无意间瞥了一眼柜门上的穿衣镜,看见镜子里半侧着身的自己时,什么擦头发穿衣服,就都瞬间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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