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年。
这个小村子建在半山腰上,只有几户人,但有木匠有铁匠,基本上能自给自足,他们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偶尔需要出去补充原铁材料。这些人远离了大唐乱世,是真正活在世外桃源的人。
雪莉也在这里获得了一小段时间的宁静。颠簸了半生这样的宁静是难能可贵的。
来到这里后,雪莉终于是什么都不做了。那个大木偶匣子除了冰唐偶尔动一下就没人碰了,已经落满了灰。但雪莉并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不过是占有了她大半生的空白而已,如果最后能抛下它才是最好的。早些年接触这些东西是为了活下去,与冰唐一起;后来接触这些东西也是为了冰唐,为了冰唐;再后来,再后来却忘了,像记忆里突然横亘出一堵白墙,白墙上刻满了乱七八糟的文字,却怎么也看不明白。若是说雪莉对这些木偶有什么感觉,雪莉只觉得很遥远,遥远的不可触及,仿佛是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的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东西,一种很陌生的东西,像随便到一个地方,随便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
每一个久经流浪的人,只要站在故国的土地上,就会觉得很温暖,很熟悉。但雪莉没有,她只觉得陌生,自己似乎和周围的一切断了联系,空荡荡的。看着寂静的森林,手指抚过野花,只觉得这些东西都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走着安静的走在一条看不见的长河中。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只是这样走着,会很孤独。
所以她大半时间都留给了睡觉和发呆。常常看着天空就是一整天。
留给冰唐的时间也多了。
雪莉晚上总是睡不好,总咳嗽。冰唐就一直陪在她身边,总是整晚整晚的不睡觉。雪莉经常要喝水,但总是只喝一小口。
冰唐要做的事不多,她这一生做的事也不多。她总是望着雪莉想为什么,但却不知道要想什么;只是想着要走过这段路,却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她这一生都是极其矛盾的,这导致了她后来回想起这一生都是空白的。像浮萍?不,她觉得雪莉更像一些,她觉得自己应该更遥远,更缥缈一些。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与雪莉的距离拉远了,像在彼岸两端,中间的时空将她们慢慢拉远,她想着要离雪莉近一些,但她又觉得这很真实。她不知道是怎么结束思考的,每次都很恍惚。
回忆是一个漩涡,越陷越深。这几天,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凝固了的过去总是不知不觉的浮现在眼前。有时候,她甚至不觉的那是自己。同雪莉一样,她的过去像是一场梦,却不像雪莉那么虚无缥缈,是那么真实看不懂。
她已经无法分出记忆的先后了,像一堆打乱了的没有编码的书页,很难从那千百万张近乎一样的纸张中分出某两张的前后。冰唐也不打算去编排它,因为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事她很少做。但有几页她很清楚,其中一张是扉页,那是一张没有经过任何涂抹的黑白色画像:来自于她记忆最深处,最原始的地方——乌云走后,月亮发着萤白色的光,恒久的照着大地。另一页没有页数,但她知道它在那张后面:也是一张没经过涂抹的黑白画,但要大得多,侵占了当时所能有的全部记忆——她行走在一片赤红的大地上,周围温度高的吓人,她身边的温度却很低的吓人。只是,她已经无法从所有泛黄的纸张中,说出它们代表了什么了。
她以为自己回忆的够多了,却总在戛然而止的无尽过往中看到了空白。放下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水映着颤抖的月亮,像一切离她那么缥缈。这几天她总是习惯性的思考她一个人,雪莉仿佛从感觉上抹去了一般——这感觉和雪莉很像,行走于一条看不见的长河中。雪莉又开始咳嗽了,她最后看了看今晚的月亮,走到雪莉身边。还好雪莉和以往一样。她使雪莉枕在自己大腿上,一遍一遍的帮她顺气。
“咳咳咳……”雪莉的咳嗽又惊起了冰唐,这中间大概有十来分钟。像往常一样,冰唐来到雪莉身边。
“冰唐,外面有点吵。”雪莉轻声说,像是梦呓。
“嗯。”冰唐走到窗边,没月亮,但可以看到紫黑色的天空,几片云倏忽的过去了。“大概是起风了。”
“是吗。”雪莉轻哼一声,翻了身。
“要关窗吗?姐姐。”冰唐轻声说。她知道雪莉不会要她关的,但她还是习惯的问问。
“不用。”雪莉说。
“嗯。”冰唐点点头,又看看外面,然后走到雪莉床边,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雪莉还是一如往常的安静,有几根白发在她脸上调皮的跑来跑去。
“我最近老做恶梦。”
“怎么了。”雪莉声音有点迷糊。
“没什么。”冰唐摇摇头,却不再看着雪莉,扭头看着没有一点光亮的里屋,黑黑的,像是没有尽头。
“不要想太多了……”雪莉说,声音很小很小,且越来越小。冰唐轻“嗯”了声也没再搭话,望着无际的黑暗出神。她突然与黑暗有了某种感应,很怪异很缥缈,说不出是什么,像是乍现的灵光,却又清晰的印在脑海中。手中把玩着白色的秀发,手指一下一下的扫着脸蛋,雪莉只是蹭了蹭便接着睡。
“轰隆隆隆……”
这响声距冰唐很近。她走到窗口,风在这个时候停了。冰唐看了周围两眼,空旷的院子一如往常,只是没有月亮的白光而显得很暗而已,她想了想,关上窗才走回去。不知道现在是几时,但她已经不打算睡了。
周围又是一声巨响,世界在冰唐眼前被割开了。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在撕扯着大地,泥土翻飞而上,黑色的裂缝如天谴一般隔在她和雪莉中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她想跳过去,脚底却一滑,她向后倒去,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一般绝望布满了眼瞳,双臂在空中却没有任何着力点。这块土地在塌陷,雪莉那边却一直在上升,终于她看不见雪莉的床了。她觉得黑暗将她吞噬了,这时间无比的漫长,可实际上只过了一秒多她便直接倒在地上。大地的冰凉使她瞬间回过神来,她马上站起来,雪莉只上升了不到九丈,冰唐可以很轻松的跳上去。
“啪叽。”
“哎呦。”雪莉坐在冰唐身上拍了拍脑袋,从九丈多的地方跳下来对她的身体是不小的负担。
“姐姐,胸口有点闷。”冰唐小声说。她没有想到雪莉竟会直接跳下来,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自己就被砸中了。
“咳咳,我们先离开这里。”雪莉站起来,冰唐也跟着站起来。大地还在颤抖,冰唐透过崩塌的墙壁看到了外面,外面不知何时已经泡在火海之中了。
“咳咳咳咳……”雪莉突然咳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直不起腰。冰唐紧紧的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着。可雪莉越咳越急,整个人倚靠在冰唐怀里,走不了了。冰唐拍着雪莉后背,仔细的扫视着四周。大地翻滚着咆哮,发出一声声怒吼的巨响,走的地方正在凹陷,有的地方正在上升,黯淡的天色增添了一分真实。
“咳。”冰唐身体一晃,一只脚踏出去稳住身体,弓下腰将雪莉护在怀里。有一面墙塌下去了,她们所在的大地慢慢的网上凸,像是有什么大怪物要跑出来。冰唐快速的打量了周围的环境,找了一个缺口抱着雪莉冲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而她们所在的地方很快就分崩离析了,屋顶一块大木板砸下去。
“咳咳咳……”雪莉趴在冰唐胸口剧烈的咳嗽着,衣服身上全是泥土。冰唐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淌到她胸口胸口上,她的身体很不舒服,有什么东西硌的她难受。
“我们走。”雪莉缓过气来,对冰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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