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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珏甚识时务地讨假行孝,告假一月,避开了新尚书上任前后的关键。尚书到任时,仍在假中,自己给自己备下一过,又对新上司退让一步。如此知情识趣,让永宣帝十分欣慰。
兰珏离开御书房,刚走过御花园浮桥,竟见怀王迎面行来,便侧身至道旁行礼。
怀王道了声平身,在兰珏面前停下:“是了,兰卿,虽然孤与皇上说,不再多事,但还是忍不住心痒,昨日在大理寺说到的那事,你可想起了什么?”
兰珏恳切道:“殿下,臣真尽力想了,但……还是不曾想到什么。臣会继续努力。”
怀王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又勾起一抹薄笑:“孤只是随口问问,兰卿莫要当做负担。”
兰珏待其离去,方继续前行,走不多远,又见太傅云棠打前方而来。
云太傅却像有要事,亲切与兰珏略说了两三句话,就匆匆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兰珏走回道上,一句旧日言语突如其来,又涌上心头。
『你莫要不信,头甲三名中,有你的位置。』
刘知荟虽然是柳羡看中,但那届会试的主考,是……
兰珏停步回身,云棠已行至浮桥之上,一抹紫色掠入视线边缘,兰珏一惊,是怀王站在游廊柱旁,望着这方。
兰珏正要假装想起一事追上前请教太傅,怀王已走下游廊,笑向云棠走去,却像没发现兰珏回身。
兰珏默默转回去,继续往前。
邓绪即便能连窝端了那门派,仍有一些事,肯定一时半刻,不可能明白了。
唉,这不再牵扯故人事,已然不相干。
浑水莫蹚,顾好自己罢了。
傍晚,兰珏如往常一样离开礼部衙门,命随侍备一车轿,换下官服,只携二三随从,行往城南。
天已近黑,道旁许多屋舍如旧,寒冷中充盈着糖炒栗子的甜香。
兰珏微微挑着轿帘,浓重暮色中,似乎看见数年前的自己,袖中揣着一包糖炒栗子,站在路旁。
昏黄灯火,照不见前路,栗子在袖中变成冰冷,亦不会有人走来。
“佩之,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
再不看,不想,当没有那回事。再这么一日日地站着,那人也不可能再来。
必然有一天,要松开袖中的栗子,走回街道上去。
必然有一天,要明白地对自己说,那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再见到。
而他得随着川流人群,在俗世灯火中,继续一步步走,继续往向。
兰珏正要放下轿帘,忽然依稀瞥见一抹眼熟的身影。
他轻叩壁板让车夫缓行,定睛细看。的确是张屏,独自坐在路边的一张木桌后,垂眼对着一个碗,叼着一根面慢慢咀嚼。
兰珏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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