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听着心自暗恼,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你和秋亦倒说出一样的话儿来了,不愧是同门师兄弟。”
“说来,咱俩也算半个同门了。”白涉风颇觉有理的点点头。
“跟了我怎么就是糟蹋了?”昔时脸色微变,“横竖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该遭唾弃的。那是不是我活该这辈子讨不到媳妇儿?”
“那也是你应得的啊。”白涉风笑容不减,句句真诚,“你要觉得自己好,那为何云姑娘宁可跟着我师兄这骂人不留情面的,也不肯跟着你呢?”
昔时蓦地语塞,竟被他问住了,凝眸沉吟半晌,才讷讷道:“为何?”
“你自己都不知道么?”白涉风又一摇头,闭着眼把那酒水一饮而尽,“做坏事的人,做了太多的坏事了,就是他有一日行善,别人也不会相信;而你,已娶了那么多女子,拈花惹草,人家又凭什么信你?”
一席话说得他目瞪口呆,想起那日在听君床前,见她一笔一划写下的那些字,心里顿时如刀绞般疼痛,他忙低头拿过酒壶,抱着猛然直灌。
*
从茶肆出来,秋亦一直没有说话,听君跟在他身侧,只看着四周绚烂的花灯,前头竟还有人拿了烟花绑在那高树之上准备要放。引线一点燃,细弱发丝的火焰便就从他枝头梢间簌簌下落,仿佛满树花开,碎玉漫天。
听君偏头看得入迷,没注意到秋亦已经停了步子,不留神一头撞上他背脊,她轻呼一声,捂着额头倒吸了口凉气。
“不好好走路,东张西望作甚么?”
看得她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秋亦忍不住皱眉,听君自然无话可说,正将去摸额上痛处,他却忽然伸手将她手臂拿开,伸了食指轻轻于她额间揉了几下,无奈地提醒道:
“下次小心点。”
听君斗然浑身一颤,当即僵在那儿,只愣愣注视他。
烟花之下,她脸色愈发潮红,仿佛能滴出水来,却又不敢低下头。
秋亦悠悠收回手,自没发觉她面上的异样,转身过去,沿着那河岸慢步。
常言道“天下西湖,三十有六”而扬州西湖最为讲究,四桥如画,风景清丽秀婉,连唐代杜牧之也有诗云“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今夜正值上元灯节,那湖上飘飘荡荡的水莲花灯,花心立着一支蜡烛,火光在风中摇曳不定。这灯既有寄托夙愿的,也有人用其来表达心意。离得不远正有小贩在那儿卖这荷花灯,买的人还不少。
秋亦站在湖岸看了一会儿,微微偏头问她:“要不要也去放一个?”
听君望了那挨挨挤挤的花灯倒也觉得十分可爱,不答反问。
——公子要放么?
秋亦只不屑道:“我放这个作甚么?”
她只好抿了下唇,不再多问,盯着那水上的灯光默默出神。
因许久不见她动静,秋亦侧了身子面向她,静了片刻,淡淡道:“去放一个吧。”
听君有些讶然,抬头看着他不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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