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归刚才脑袋有一阵的空白,听得白逸叫喊,许久才回过神来。手摸向鼻子,抹下一股艳红,触目惊心,他依旧没有反应。
“这……”他双眼不复清明,神情有些惘然。
白逸自认早已看淡生死,不想面对这样的林子归时,还是觉得很难受。
“没事的,我们擦干净就好。”他温言安慰,手中动作已然慌乱,“擦干净就好。”后半句,安慰的是他自己。
直到白逸给他收拾干净,林子归才反应过来,沙哑着嗓子向白逸发出请求:“不要告诉她。”
白逸心脏的位置翻涌着阵阵温汤。这个男人,即使弥留之际,心里想的还是苏倾颜。他好像明白,苏倾颜为何执意为他做到这步,是因为他值得她这么做。
两人再次回到礼堂,那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白逸鼓励似的压了压林子归削弱的肩膀,把他送到苏倾颜跟前。
四目相对,目光交缠,彼此在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爱意。
神父读出庄严的誓词,苏倾颜含笑把余生交付:“我愿意。”
神父满意一笑,转向轮椅上的新郎官,再次颂出适才的誓词,可惜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轮椅上的林子归,无力的垂着头,胸前的衣衫早已被血染红大片,鲜红刺目的红色液体,仍不要命的往下留着。
苏倾颜清晰的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塌了。身体的温度在快速流失,紧接而来的是一股天旋地转的晕眩,她踉跄后退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子归……”她扑上去,紧紧地抱着那具已失了温度的躯体,喊得凄楚。
事出突然,众人还处于一阵懵懂中,大家你眼望我眼,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白逸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查看,又幽幽地退下来。这个见惯生离死别的医生,眼中也有了湿意。
祝福的歌声戛然而止,偌大的教堂,只留苏倾颜悲怆的哭泣声。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没人注意到,林子归一直紧握的手掌慢慢松开。
一个银白的白金指环滑出,掉落在地面上,在光洁的地板上画出半圆的弧线,虚弱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又归于沉寂……
庄园
书房的门被推开,秦安带着一身疲惫而来,额上掉落的几缕发丝,凌乱地披挂着。
“准备好了?”说话的时候林子遇没有回头,秦安却在他清浅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无奈和压抑。
外面天高云淡,惠风和畅,林子遇伫立于落地窗前,光与影在他背上撕扯交缠。
和他相处的时间太长,秦安对他情绪的变化,比一般人都要敏感。
好比这两天,虽然林子遇什么也没说,秦安还是能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发现他的悲伤和愤怒。
能不愤怒吗?他一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如果不是顾忌自家少爷,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也不会忘记,两天前少爷带着满身风雨,风尘仆仆的从太平洋的彼岸赶回来,看到的竟是这番让人心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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