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学会的大部分魔法都需要消耗黑卡蒂女神的神眷,因此,获得黑卡蒂女神的神眷成为进入学会的门槛,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年长者说的是真的,只要激发人们恐惧的情绪,就能取悦黑卡蒂女神的话,艾琳娜脑子里有无数个点子,然而限于她这幅模样,也只能从文字入手。
这时她越发想要变成正常人的样子,甚至认真考虑起如果获得那枚胸章,是否可以偷偷离开学会寄信,以验证自己对美神的猜想。
“先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吧,”艾琳娜无奈地拿起笔,翻阅着学会成员慷慨提供的一些样本。
这些样本包罗万象,从最廉价的一便士小说,到流行的哥特小说,都有所涵盖,她仔仔细细地阅读了一遍,简单地分成三类。
一类是传统的一便士文学,为了在短小的篇幅里刺激人们的购买**,作者往里面洒了很多耸人听闻的要素,凶残的男爵、被下毒的贵妇、无情的赌徒、邪恶的浪荡子、外国公主和掘墓人,充斥着各种阴谋诡计、绑架、投毒、谋杀、暴力和血腥。
艾琳娜平静地看完了这一类的作品。在经历了后世R级片及类似情节的冲刷下,她面对“斧头刺入他的胸口,刺穿了胸甲,将这位骄傲的骑士摔倒在地,喘着粗气,发出痛苦呻吟”这样的文字,不仅不怕,还觉得有点好笑。
如果只是单纯的血腥暴力描写,短视频平台被打上马赛克的剪辑视频都比这更吓人。
第二类是哥特式小说,要她说,和一便士文学也差不多,不同的点在于它的特色场景,地牢、城堡、森林、秘密通道。有一些惊悚的气氛,但不多。
最后一类就比较像她认知中的恐怖故事了,有几篇出现了幽灵和怪物这种超自然的元素,人们会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听到脚步声,会看到漂浮的桌子,穿着衣服的幽灵——是的,穿着实体衣服的幽灵,很奇怪,这让艾琳娜非常困惑。为什么幽灵非得穿衣服?她甚至看到了“幽灵为了保护自己的体面去追逐衣服然后被消灭”的情节。
不是,有病吧?这衣服是非穿不可吗?她吐槽着,虽然不穿衣服确实很不体面。
除了幽灵,怪物也占据了一点篇幅,甚至写得比幽灵好多了,描写得惟妙惟肖的,可能因为写作者本来就是怪物,对自己的描写比较得心应手。
除了超自然元素,还有一些描写了精神疾病,与现代华国恐怖片在这里达到了高度的一致。比如说,一位生病的人被一只黑色的猴子缠上,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看到这只猴子,他试图找医生,却激怒了这只猴子,被教唆自杀身亡,放在现代的眼光来看,这人或许有精神分裂。
将所有样本都看完后,天已经黑了,艾琳娜点上煤油灯,正准备先休息一会儿,格蕾斯端着餐食来找她。
“我就知道,你不在房间的话,一定在这里,”格蕾斯拿开银质食物罩,将食物一样一样从银质托盘上拿出来,今天的晚餐很丰盛,一道烤牡蛎作为开胃菜,接下来是奶油汤、一道烤鱼、一份蔬菜沙拉、新鲜出炉的面包,以及艾琳娜喜欢的朗姆酒布丁。最后是饭后饮料,满满一杯冰镇香槟。
艾琳娜拿起刀叉开吃,不忘问,“你吃过了吗?”
“当然,”格蕾斯浅浅一笑,“你今天又呆在写作室里做什么呢?这里简直是你的第二个家了。”
艾琳娜叹了口气,“老实说,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说还怪瘆人的,我在看一些俱乐部里人写的可怕故事,你看过吗?”
“老实说,我有点害怕那些故事,”格蕾斯双臂抱住自己,“我还小的时候,我哥哥就喜欢在晚上的阅读时光读那些恐怖的故事,把我们全家都吓得不轻。”
那你们还挺经吓的,艾琳娜笑了一下说,“看起来你们似乎对这些故事不是完全没有兴趣。”
“确实,我有一个姑妈,”格蕾斯坐下来,离艾琳娜更近了一点,“我们从前在她家里做客,她是一个有钱的人,有一栋大房子,到处都是东西,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子里,听到一声吱吱声就吓得跳起来。”
艾琳娜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不禁笑了一下,“确实,那感觉很吓人。”
“因为她有很多仆人,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格蕾斯回忆道,“你能想象吗?有很多人居住在房子里,却在你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的情况下进进出出,就像幽灵一样。从那以后,每次我们要去姑妈家做客,我都又哭又闹。”
“我想也有可能跟煤气灯有关,”艾琳娜指了指桌上的灯,这种灯燃烧时会产生一氧化碳,如果没有通风,可能会让人产生幻觉。
“我不知道,不过这确实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格蕾斯站起来说,“我该去忙了,希望你能写出满意的故事。”
艾琳娜独自坐在安静的写作室里,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古老的煤油灯,投下柔和而斑驳的光影。墙上挂着古旧的挂钟,滴答滴答地传来拨动的声音,室内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煤油味。
如果说鬼故事,她确实看过很多,也能写出比较可怕的。不过,她认为一开始就上那么恐怖的鬼故事,很容易让人们的阈值上升。之后再写不那么可怕的故事,可能就不会有人愿意阅读了。
毕竟,当贞子和伽椰子出世之后,其他日式恐怖片就仿佛江郎才尽似的,再也没有更有名的恐怖电影了。
“要不……先来点都市传说?”艾琳娜左手托着脑袋,右手在纸上写写画画,“都市传说,既没有那么恐怖,又有代入感,唔,让我想想。”
这个时候市面上流传的都市传说大都与火车相关,但凡有铁轨的地方,都流传着关于火车的故事,比如“幽灵火车”,据说有人晚上会看到火车运行,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们宣称这火车上的乘客都是骷髅。还有“无头的售票员”,死去的售票员提着灯笼,寻找自己的头。
大概是因为铁路运行的事故,产生了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在一便士小说和廉价的报纸上,经常能看到类似的传闻,大家没当它们是鬼故事,但同样让人恐慌。
而这些不过是小儿科,如果不在晚上靠近铁路,基本不会对此感到害怕,所以她必须要想一个有普适性的都市传说。
她想起从前被吓到过的一个传闻,一个妻子在更衣室换衣服,丈夫在外等待了很久没见她出来,后来报警根本找不到人,她就这么消失了,几年后,丈夫去泰兰德时,参观一个当地有名的畸形秀,竟然发现他的妻子被砍断四肢,成为畸形秀上的一个人彘,当她看到丈夫呼救时,张开了没有舌头的嘴巴。
艾琳娜原以为这个故事只在华国流传,但其实这是一个岛国故事,这也说明了这个都市怪谈的影响力。
虽然现在成衣还不是很流行,但很多裁缝店都提供有更衣间,方便客人试穿。此外,在举行舞会或者社交活动的豪宅里,贵族们也常常需要更换衣服。稍微改写一下就能适配现在的情况。
还有,人们对健康的担忧衍生出的一个传闻,“爬进耳朵里的虫子”,就算是现代也有很多类似的传说。在睡觉的时候,会有小虫子——蜈蚣或者蟑螂——爬进人的耳朵里,因为人的体温是如此温暖,耳朵又有洞,它把耳朵当成了自己的巢穴,一直一直往里爬,顺着耳道进入大脑,并在里面产卵。
当然,现代科学的发展,已经让人们知道虫子是无法从耳道进入大脑的,但依然有很多关于虫子钻进耳朵里的新闻,每次看了都让她耳尖一凉。
放在还没有普及医疗常识的现在,也能称得上是大规模杀伤武器了,和它同类型的还有喝了生水,寄生虫在肠胃里产卵的传闻,这倒是一个能科普的小知识点,教育人们不喝生水,只是更加惊悚一些。
接下来的一周,艾琳娜想了近十个都市传说,从“幽灵教导主任(每天晚上教室里都能听到死去的教导主任高跟鞋的声音)”到“被烤熟的婴儿”(精神不正常的保姆把主人的婴儿烘烤了),囊括各个年龄层和阶层,都罗列在纸上,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决定先给神秘学会的同类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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