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楣犹豫片刻,跟着他一起跳了出去,齐齐跃上屋顶。
“……那又如何?”彦页的声音自下方传来,“堕化毁人心性,什么样的圣人都顶不住,来日他同我们一般杀人放火,你又当如何?”
叶承楣看了眼旁边抱膝团坐的杨心问。
“不会有那一日,在那之前我便会与他一同赴死。”陈安道说,“无论前路如何,万般罪孽,我与他连坐同诛。”
彦页闻言一晒:“他的罪孽,你背得动吗?”
屋顶刺眼的日光晃了叶承楣眼。
“背不背得动,我都是要背的。”
这话有意刺了彦页的心尖,叶承楣的眼前则恍然浮现了那日口出狂言的自己。那时的他虽万般狼狈,手上却没有沾血,为生也尚在身侧。
朗朗乾坤,目下无尘。
他信自己此生言出必践,也信这世间公道自有分说。
屋下沉寂许久,衬得周遭蝉鸣越震耳欲聋。
“……他当真养得回来吗?”像是叫那蝉声惊醒,彦页的声音滞涩,轻得怕扰乱谁人安息。
“若是残魂当真在这拘魂锁中,可以一试。”
“要多久?”
“养魂耗时,器灵尤甚。”陈安道说,“此生难再相见。”
叶承楣呼吸一滞,半晌却听彦页笑道:“也好。”
“省的两个邪祟平白污了他的眼。”
休整半日后,陈安道晨间便来了客栈,再行加固了困住彦页的禁制,又送了叶承楣几张符,叮嘱了他几句话,最后拿走了为生的剑身和拘魂锁,半为胁迫半为温养地将其带走了。
回到屋子里时,杨心问已经收拾停当,正靠在桌边默背着心经。
昨日晚间归来,此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亲自撕毁辱国条程,自地在那里读书。
陈安道疑心是魔气作乱,一整晚翻来覆去得担惊受怕,眼见杨心问没什么走火入魔的趋势,反倒将日前背得磕磕绊绊的心经顺了下来,才稍稍安心下来。
叶承楣将二人送至出口,在井边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最后摸了摸那把剑,而后对二人拱手道:“为生就有劳二位了。”
陈安道颔:“此诺必践。”
叶承楣略一抬手,眼前的枯井便隐约成了道门。
“此门通现世,你们若要来,自现世井边徘徊我便能知。”
陈安道点了点头。
“江湖路远。”叶承楣忽而拱手,冲他们深深一拜。
他沉下的肩与群山相平,那没来得及成型,也永远没有几乎再长成的单薄胸背如载千钧,似负山岳。
“二位珍重。”
两人相缀走了进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一定睛,眼前却是写着“平罡城”的大门。
周围商旅不绝,往来络绎,不远处的成衣铺掌柜又在偷懒瞌睡,炸苞谷的味儿萦绕在鼻尖。
长梦初醒,方见人世。
奔闹的孩子险些撞在他们身上。
杨心问下意识便要一脚踹去,略略一顿,还是侧身让了开来,甚至不曾口出恶言。
陈安道瞧了他一眼:“一番经历,心性倒是长进不少。”
杨心问摇头晃脑道:“这不是快要采英关了吗,多少得长进点,才不会丢人。”
“之前我也日日与你这般说,怎么不见你有所顿悟?”
杨心问挠了挠脸,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被那群人说得烦,现在想明白了,哪怕人人说我烂泥扶不上墙,我也不能真把自己当烂泥,我心性如何,我造化如何,若是那些恨我的人若是说了算,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又白白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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