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樘这模样,全然入了王玉溪的眼,叫他不由就眯了眯眼,目光都透着凉,却须臾再看向周如水,实是温柔似水,如是春生。
是夜,众人在棚中晚膳,因是院中四处都架起了篝火,遂四面棉帐全被高高挂起。篝火之上又还烤着抹好香料的鲜鱼,不多时,便有阵阵香气传来,热气和香气弥漫在一处,直叫寒冬都添了生气。
棚内,精致小巧的火炉烧得正旺,火苗高高窜起像是绽放的花儿。众人围炉而坐,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之中,品佳肴,饮烈酒。
彼时,火苗中的柴火不时发出啪啦的响声,众人也全当未闻,就见南宫祁睨周如水一眼,嗤笑又道:“今上一番整治,叫朝中那些个老匹夫都吓破了胆。便是老奸巨猾如旭棻之流,也是汗流浃背,连手版都拿倒了。往日里做过亏心事的,便无有不是战战兢兢的。却,偏是当年因察举制步入仕途的钱闾,刘铮,傅涑三人,扶摇直上,占尽了春风。刘铮战捷,便是他再有不当,便是碍着日后收场,今上也只会褒奖留他。钱闾本是获罪放任再无前程,如今也被调任回邺,身居高位。还有傅涑,原以为他早便因过往与今上闹了生分,却哪想,他全是今上明着布下的暗桩,如今更是铁面无私,真是半点虚话也不讲了。古道是欲治其国先治其家,倒是真未错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朝局,如今可算是真真换了番天地了!”
听他一言,冯樘也多有感慨,他如今已是入朝,更是深有所触,倒未有奉承之意,全是由心道:“据闻,今上搬离旧居后,连将屋前的一株杏树也跟着移去了寝殿。于旧物都尚且情深,何况诸多故人。又傅涑钱闾都乃有真学实干之才,位居人上,也未有甚可质疑的。如今朝中风气一整,倒是十几年来少有的盛景。如此,便是祥兆,便有可期。”
炉火正旺,酒水在火光的映衬下透着光,王玉溪细细品着杯中酒,听及此言,嘴角噙起一抹笑,了然道:“遂君今时入朝?”
冯樘颔首,深看他一眼,须臾,举头望向万里无边的夜幕星空,感慨说道:“年少放达归隐之时,亦是心怀家国人事,然世道不济,才无所用,遂才为出世之流。却如今,君上虚心讷谏,用法严谨。便是对太史令也是直言,需直书时事,无隐国恶。又道人君作威作福,史官不写,将何以有所畏惧。国主有如此心胸气怀,便是日后危风恶雨,又有何惧?”言至此,他到底直言,不再掩藏来意,深望住王玉溪道:“遂,三郎何不出仕为官?”
第200章浮生若梦
山中唯独他们这一户,暗夜里静谧无声,火光从四面流泻而来,穿过挂着雪的屋檐,映衬在每个人的脸上。
王玉溪又抬头看他一眼,杯中的酒尚还满着,轻轻嘬了一口,忽然,就举杯倒在亭中地面上。
火星明灭,细细的流水声飘着酒香,他的声音轻轻淡淡,弯了弯嘴角,忽然哼笑道:“为官又如何,都是过眼云烟。”说着,他慢慢偏头看向周如水,对上她静美的面庞,弯弯的杏眼,他只觉世间一切在她面前都被衬托得暗淡无比,唯有她,唯有她温柔的面容,赤诚的爱意,是他黑夜中的光亮,得以带给他发自内心的欢悦与静怡。
微风徐徐,他轻轻伸出手来,抚上周如水的发,须臾,才在周如水的笑靥中,慢悠悠朝冯樘继续说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吾与小公主一般,愿同危难,不同富贵。”说这话时,他的神态很静,俊逸近神,全不是世俗男子能比的美资容。便是冯樘看来,也不禁一怔。
更往日里,旁人请他入仕,他都是直言相拒。如今这话,已是留了诸多余地,也算彻底堵住了冯樘的口舌。
冯樘神色一转,亦是心中通透,挑挑眉,转了个弯道:“也是了,你可夫唱妇随,在这庐临山上如是神仙眷侣,自无孤高之感。然吾往日却无这般的气运,隐居山林,也不过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太过寂寥了!”说着也是一叹,伸出手来往虚空一抓,由衷苦笑道:“吾独行太久,如今得以覆手翻云,才觉,生而逢时。”
冯樘的话,也算几番夸赞了新君。毕竟,新君之德,能叫往日隐士出山现才,又有生而逢时之感,也算是莫大的夸赞了。
周如水均是听在耳中,虽是不惊不喜,只顾紧盯王子楚,怕他胡闹被火燎着,又细细剃鱼送在他案前。却如今在这话中,她才真真听出几分肺腑真意。这也就挑眉,嫣然朝冯樘笑道:“君子见机,达人知命。冯公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天骄佩服。”说着,她便举起杯来,朝他一敬。
随着她的动作,她洁白耳垂上挂着的晶莹翠玉也轻轻一晃,比之满天繁星更是动人。更她豪不作态,真是一饮而尽杯中酒,明是娇柔的玉人儿,却在行事间透出了丈夫方才有的畅快坦荡。
如此,王玉溪全是由着她,只嘴角上扬轻轻举袖,为她擦了擦嘴边遗漏的酒水。笑意更是爬上眼角,只要是对上周如水,他往日里平静的眸中便会染上三分疼宠七分笑。
如此,再看一旁的南宫祁也实在顺目许多,这才忽然朝他道:“祁可知,那女子所唱之曲,乃为溪与夫人初见之乐。”
他这是道明了,那郑氏姑子怕是有意盗了周如水的曲了!
闻言,南宫祁实是有一瞬的怔愣。他何其聪慧,只明白了这一件事,许多先头想不通的理不顺的便都通通寻着了出路。他原还以为,那郑氏是自知配不上他,遂退而求其次,选了刘铮那厮以求稳妥。到如今才知,原来从一开始,他或许便是块踏脚石了!
这般一想明白,甚么情呐,爱呐,求不得呐,一时都被卸去了一旁,他只觉胸中沉沉不得劲,更多的,还有被欺瞒哄骗为人做嫁衣的悲愤!
一瞬间,南宫祁原还嚼着的懒散笑意便都僵在了嘴边,他双目发红,眸中分明有泪,却硬生生未落下。梗着脖子仰起头,双肩不自觉的耸动了一阵,忽然,一拳便打在了自个膝上,咬牙说道:“实则齿间动摇欲落之时,吾便知,今日毒苦,皆因往日因果报应事!”
说着,他终于垂下脸来,猛灌杯中酒,怅然大笑道:“罢了罢了,落了牙又何防?便是落光了吾这口牙,吾亦是丈夫,亦能高歌长啸!”
言至此,他已是举杯站起身来,大步走入了院中。他就在这群山万豁之间,就在这夜幕篝火之中,坦坦荡荡地张开嘴,落落大方地露出了缺失的牙。他朗声高唱道:“世事茫茫,光阴有限,算来何必奔忙!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
他发自肺腑地,在这巨大的压抑中狂吼出了长啸之声。这长啸声,是嘶喊,是悲愤,也是他身为士族贵子与身俱来的傲气与自豪。他就站在这院中,俯仰屈伸,旁若无人,像是惊了梦,又似是断了情。率真至极,亦洒脱至极,使之山鸣谷应,惊动无数飞鸟,更也叫人热泪盈眶。终于,长啸声罢了,南宫祁双拳紧握,就立在月色当中,放声恸哭。
夜色寂静,火光摇动,他面上的泪水也被染上了猩红色,一闪而过,显得朦胧而不真实。周如水原是懒懒靠着凭几,如今看他如此,不由也生出了几分心酸之情。
恰彼时,王子楚已吃饱喝足,再也顾不上凑热闹了。小童点着头,靠在周如水怀中,直是打起了瞌睡。周如水只微微一动,他便瘪瘪小嘴,搂得她更紧。遂她索性抱着他起身,送回屋去。待再出门,不觉,便盯向了不远处屋檐下正摆着的凤首箜篌。
这凤首箜篌,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十分的华贵精美。是周如水平日无事之时,与王玉溪探讨音律所用。
如今,听过南宫祁长啸,再听他放声恸哭。男儿之泪,便是大气豪迈,也是悲辛无限,使人心酸。她不免就感同身受,又有怜悯之情,脚步一顿,便就循着自个的心意走去檐下,将竖抱于怀中,白嫩的指腹触在弦上,两手齐奏,奏响了当日她与王玉溪初见之时,南城门前那一曲岂不怀归。
“昔吾往矣,日月方除。曷云其还?岁聿云莫。念吾独兮,吾事孔庶。心之忧矣,惮吾不暇。念彼共人,眷眷怀顾!岂不怀归?畏此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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