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漫不经心的周如水,瀞翠不满地撇了撇嘴角,继续道:“可是公子詹此次回朝可是不同以往!他竟炼得了两颗黄丹!”说着,瀞翠苦了脸,叹着气道:“公子詹当殿将黄丹献给了君上,君上见了黄丹后大喜,直截便召了方士隋勇上殿。隋勇看过那黄丹后,竟是盛赞公子詹诚心慰天,他炼出的黄丹百炼不消,毕天不朽,君上若服之,必能消祛百碍,延年益寿。”
“隋勇?他不是姑母送入宫的么?”周如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半晌才问:“君父赏了詹甚么?”
“君上大喜,赏了公子詹黄金千两,仙银制器百馀,紫房丹室一座。”
”如此也算不得厚赏了,倒是那隋勇有些古怪。“说到这,周如水又是一顿,她失笑一声,随手自案上拿起了一块木牍来,低声嘀咕道:“罢了,这隋勇已露了锋芒,兄长自不会放过他。”
是夜,邺都下了一场雨,一夜风雨过后,后庭中的风雨亦换了个春秋。
前岁,后宫中最得宠的高氏被杖了毙,怀着龙嗣的齐姬落了胎被打入了冷宫,其兄长齐策被削去官职贬为了庶人。正得周王信赖的长公主岱亦被罚俸一年,禁足于长公主府三月。
俗话道:“朝承恩、暮赐死。”帝王之无情,不过如此。
眼看后宫再无新人笑,便该是到闻旧人“哭”的时候了。周王今日下朝后,独召公子詹入后殿,听他提及此番僻谷炼丹全是因了谢姬的提点,一时间,便又想起了被他冷落多时的谢釉莲来。
待周王摆驾到广韵宫,便见谢姬衣衫半湿立在水边。妇人未施粉黛,眉眼带愁。披散的长发墨黑如缎,白衫红裙,娇弱艳美,实是动人非常。
这般清丽无双的谢釉莲,周王倒是头一回见。乍然间,就好似是见了新人。但再细看,又确实是往日里相熟的。可相熟中却透着新鲜,实在是诱人得很。
周王本就因公子詹心情大快,如今见了娇愁艳美的谢姬更是心中一动,他吞咽着口水走上前去,一把就搂住了谢釉莲的瘦腰。
谢釉莲因他这动作一怔,忙是惊叫着推搡,转眼,便在挣扎中跌入了身前的莲花池中。池水极浅,她幡然转身,满目惊惶下,衣襟带水,胸前白皙的浑圆若隐若现,直似无声的诱引。
这般美景,直勾得周王心中大动。他想也未想就跟着跃入了池中,直将谢釉莲搂入了怀中。他抚上了她的脸,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细白柔软的面颊,哑声地说道:“爱姬宫中可是缺了膏沐(胭脂水粉)?”
谢姬怔怔然地望着周王,她好似有几分恍惚,又好似有几分痴缠,她的眸中若有桃花绽放,娇艳的面上也因周王的注视而渐渐地染上了红晕。未几,便见她缓缓地垂下了眸去,犹疑地,失落地低声回道:“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她是在道,自君离去后,妾也懒得梳妆打扮了,君不在,妾不知该为谁装饰容颜。这话中带着眷恋,带着埋怨,也带着痴缠。
曾经的谢釉莲,是邺都最有名的才女。她若真动起心思来,一般的妇人是绝对比不过的。她这话,其实,是反其道而行的。
她的争宠与旁人不同,她没有像旁的姬妾一般浓妆艳抹,盛装等待着周王的到来。也没有真的形同枯槁,哭叫怨愤地自生自灭。她只是平静得像是植在深宫大院中的一颗树,后宫中,旁的风风雨雨都与她无关,她的喜怒哀乐,均只因周王一人而已。周王至,她淡然欢喜;周王不至,她安然若素。
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果然,短短几个字,已叫周王心头大热了,他看着谢釉莲的目光更是越发的怜惜了起来。他不禁就想起了当年,想起了当年的谢釉莲是何其艰难地行至他的身侧,是何其艰难地陪伴在他左右。如此,再念及自个前岁贪恋新欢,将她冷落了甚久,周王对她就更是心悦疼爱了。
看着水中的谢姬,腰肢娇又软,千般嫣娜,万般旖旎。周王再也不等,俯身就压上了她,二话不说扯去了她纤薄的裙裳,握住她的娇乳,分开她的纤腿,微微挺腰用力,炙热便破开层层娇嫩,直闯了进去。
周王临幸广韵宫,广韵宫一众仆婢都是喜笑颜开,毕竟,只有主子得了厚待,她们才能有好命活。因而,待谢釉莲自榻上睁开眼,便见外头乌压压跪了一片,殿门一开,更是恭贺声不断,好似天上掉了馅饼全砸在了他们头上似的。
习秋也是喜笑颜开地搀着她起身,与有荣焉地感慨道:“恭喜主子,今晨莫不是公子詹献《万寿道藏》给君上,君上还真舍不得走呢!”说着,她又指着殿中一角摆着的那堆盛满了金玉珠宝的箱笼,笑得合不拢嘴地道:“主子您瞧,那可都是君上今晨赏下的呢!”
闻言,谢釉莲撇了撇嘴,面上是欢爱过后的饱含春水,神情却是淡淡。她无喜无怒地瞥了眼那些装满赏赐的箱笼,见怪不怪地抚着鬓角,摆了摆手对左右道:“你们挑些欢喜的留下,其余的,就都赏下去罢。”说着,她又挥了挥手,先便众仆将箱笼抬走,接着便命习秋合上了殿门。
谢釉莲从来都晓得“建功立事,必靠于人”的道理。甭看她宫中的仆妇都是依附她而生的,但若她不晓得恩威并施,叫小人记恨上了,这好日子也算事到了头。更何况,她自小就见惯了富贵,她要的也从不是那些赏赐。见着那些赏赐,她甚至会觉得自个与红楼楚馆里的卑贱娼妓无异,直从心底都泛起恶心来。
众仆退去后,殿内只余下了谢釉莲与习秋。
谢釉莲缓缓自妆台前坐下,她面无表情地以手抚面,透着镜子,极轻,极淡地扯了扯唇。未几,又透过镜面睨向她身后依旧笑得合不拢嘴的习秋,忽然,冷冷地嘲道:“喜?有甚么可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漩涡
第39章复为帝姬
谢釉莲的话极是严厉,直叫振奋中的习秋浑身一僵。习秋愣了愣,小心翼翼地瞥向谢釉莲,半晌,才斟字酌句地低声应道:“奴只是觉着,您复得隆宠,家主定不会再难为您了,您在宫中也更有了依仗。”
“依仗?隆宠便是依仗了么?”习秋言罢,谢釉莲的面色却是越发的冷了。她勾着嘴角,语气尖锐刻薄,不知是嗤讽自个,还是在埋怨帝王的薄情,她淡淡地,清醒地说道:“见多自成丑,不待颜色衰。君上今日复宠于我,不过是因几月不见,又有了些新鲜罢了!”
说着,她又拢起了眉,眸色幽深,唇瓣阴柔带笑,隐含着厌恶地捏起案上的石黛,轻轻一拧将其碎成了几段,残酷冰冷地提醒着习秋道:“莫提甚么家族,甚么君宠。家族与君宠都一样,与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我对它们,却是可有可无,随时可替的!你亦莫要同其他人一般见了些甜头便以为了不得了!若是高兴得太早,轻易就卸去了防备,我的下场,只怕还不如那高氏!”
听了谢釉莲的话,习秋呆住了!她才被欣喜冲昏了头!这会,却又因主子的醍醐灌顶,一盆凉水灌下来,浇得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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