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听这女子认下了阿月的事,心说有备而来倒是一件好事,说明她确实知道阿月了。
下首的女子脸色虽是有些寡白,眼里有些慌乱,却勉强镇定下来,叩首行礼道,“哥哥说的都是真的,阿月并不是有心欺瞒,只受了伤忘了事,方才见了哥哥这才想起来,至此事情已无可挽回,是阿月辜负了父亲母亲,阿月也以为亲事不妥,还请父亲母亲收阿月为义女,不要嫌弃阿月才好。”
萧琮一身冷汗忙不迭的行礼告罪,杨坚摆摆手让他们起来,他今日被搅扰了心情,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只朗笑道,“也罢,大隋便多了一位公主了,朕就封阿月为清月公主,温文你回去与你梁帝说,朕改日再嫁一位公主过去,以后关系更亲近了,大隋与梁国永世结好。”
这是喜事,萧琮哪里有不肯的,忙叩首行礼谢恩,朝臣一片庆贺之声,这成亲的仪式张灯结彩,文武百官面前有个见证,杨坚与独孤伽罗喝了梁国公主敬的茶,就算是认下这个女儿了。
朝臣们莫不啧啧称奇,待婚宴散了还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杨坚临走前却使了个宫人来,吩咐杨广散了后立马进宫面圣,杨广纵是想现在就和他这位妹妹沟通沟通,也只得暂且忍耐下来,先进宫受罚。
第33章我以后叫你什么
杨坚挥手让宫女仆人全都下去,皇帝寝宫里就剩了三人,杨坚坐在上首,脸色虽不似方才那般铁青着,但也很不好看,朝杨广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搞什么鬼,两国邦交之事,你三言两语搅和了个天翻地覆,你当这是小孩玩的儿戏么!”
杨广知道父亲并没有信他的一面之言,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他那点道行,又仓促匆忙,哪里能逃过父亲的眼睛。
“今日若不是收那丫头为大隋公主,我看你怎么收场!”杨坚说着气头上来,又在雕龙刻符箓的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独孤伽罗在旁边温声劝了几句,又递了杯新添的茶。
杨坚接了茶水灌了几口,瓷碗重重放在手边的矮桌上,看着杨广神色越发冷冽了,“那丫头人前遇事战战兢兢,目光举止不过普通闺阁之女,哪有阿月的半分胆气在,你现在胆子也大了,敢在婚事上动脑筋!”
杨坚目光凌厉,胆子小点的只怕要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独孤伽罗倒是嗔怪了一声,“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在朝堂上,就莫要生这么大的气了,连你我都看出那丫头不对劲,阿摩与阿月自小一块长大,怎会察不出异样来,听阿摩解释清楚了再生气也不迟。”
独孤伽罗说着便示意杨广,“阿摩,究竟怎么回事,与我们说清楚罢,你素来不是莽撞的孩子,今日这事该是有缘由的。”
“还请父亲听儿臣解释两句,莫要气坏了身体。”杨广行礼道,“今日儿臣去迎亲,在驿府见到阿月也吓了一跳,先是被阿月是个女孩子惊得回不了神,后来多看了两眼便发现她根本不是阿月,可这事情太蹊跷了,这个梁国公主名为二月,年芳十五,父亲可记得阿月总说她大我两岁了,可见两人的年纪也是一样的,今日那梁国公主一点不陌生的就与大哥他们行了礼问了好,在府里也一口就认下了自己是阿月,也认下了父亲和母亲……”
除了在他属下眼皮子地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换走这一项难解释得通,又加上有阿月的石头精在,他几乎要怀疑阿月和先前那些梁国公主一样,遭遇不测了,毕竟有萧慧在前,梁国再出一个豺狼脾性的公主也不稀奇。
杨广接着道,“儿臣本是要质问的,后来想着认了梁国公主为妹妹也好,一来不影响与梁国的邦交,二来阿月是我们自己人不用担心,但这个公主不同,她若是知晓我们大隋的事,是万万不能放回梁国去的,认她当妹妹,先把人留下,是儿臣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
独孤伽罗点点头,杨广目光微暗,接着道,“儿臣小时候与阿月同寝同食,却当真没想过看一看阿月究竟是女孩还是男孩……如果阿月当真是女孩,那儿臣猜测阿月会不会也是梁国流落在外的小公主,儿臣以前便听人说起过双生子的事,只有双生子才会容貌年纪都一模一样……”
双胞胎,这解释当真是除了夺舍以外最合理的解释了。
这是怀疑她被自己的双胞胎姐妹干掉,顶替了名字身份,嫁来大隋了。
贺盾躺在杨广的袖子里听得有些发囧,正想陛下为何就往阴谋论上靠,就听独孤伽罗开口了,她也明白为何陛下老是觉得她被害了。
独孤伽罗面上都是忧色,“当真是这样,阿月只怕凶多吉少,先前江陵那边是来信说慧公主出事,没办法参选晋王妃,这么看来梁国后宫可真是乱得……”
贺盾也不关心慧公主怎么了,她现在泡在浓郁的紫气里舒服得很,知道陛下不会有事,就有些昏昏欲睡的。
杨坚看了眼杨广,突地问,“杨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阿月那小子动了心,知道他可能是个女孩,就连梁国公主都不想娶了。”
杨坚这话问的突兀,饶是杨广性子素来四平八稳不露形色,乍一听这话脑子里也不受控制的兵荒马乱了好一阵,他想极力镇定下来,却敌不过对阿月动了心几个字以及被旁人窥破心思秘密带来的拘束和不自然。
杨广见父亲目光灼灼,母亲也正含笑地看着他,虽是脸发热,还是勉强解释反驳了一句,“儿臣绝无此意……若这梁国公主当真害过阿月,儿臣如何能与她成亲……”
他话说得不太自然,连自己都发现了,听父亲果然冷哼了一声,便知是掩饰不过去了。
何不乘着这个机会,先给父亲要个赏赐。
杨广心念电转,脸上耳根都控制不住的发热,却还上前一步,大方地朝父亲母亲行了一礼道,“父皇英明,若阿月是女孩,儿臣以为……如父亲母亲这般,得一人相伴一世也不错……”
父亲只盯着他不发话,倒是母亲温声笑了起来,调侃的意味十足,“做兄弟便不能相伴一世了么。”
“儿臣心悦于阿月。”开弓没有回头箭,杨广虽是觉得浑身血液都不受控制的涌到了头顶上,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行礼求道,“若是有一日阿月回来了,还请父亲母亲把阿月赐给儿臣,让阿月做儿臣的晋王妃罢,在这之前,儿臣请求父亲母亲暂且不要为儿臣说亲事。”话虽说的尴尬困难,但好歹是说出来了,机不可失,他乘着这个机会定了他和阿月的婚事,也省得以后夜长梦多。
皇帝的寝宫里静得只听得见帘布被风吹动的咘咘声,杨广只觉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比现在更尴尬难捱的时候了,父亲母亲都面色古怪又好笑的看着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杨广就念起那个不让他给别人起戏称的小白眼狼来,但凡她能早点将女子身份说出来,或者早点来找他,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父亲母亲都很喜欢她,她是个女孩的消息一出来,两人成亲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贺盾听了对陛下佩服不已,三言两语把捅漏的天补上不说,这下是想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了,可贺盾是知道后事的,把这亲事连起来看,就觉得陛下这分明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他心高气傲不想和二月结婚,到时候又动了凡心,义兄妹也是兄妹,想再成亲可得要费不少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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