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的药?你的药差点儿没要我的命。”
赵耀觉出杨柱子来者不善,不敢接下句。
“我今天来是要说,你没把我的病治好。”杨柱子调高了说话的分贝。
杨柱子说的是真话,第六天的时候,他转到县医院检查。
“你现在不是已经好了么?”赵耀小心翼翼。
“那是人家县医院治好的。人家说你是误诊,什么肠炎,我呸,人家说我是肠胃型感冒。”
“肠胃型感冒?”
这个病确实罕见,赵耀之前听说过,但没有见过病例。这种疑难杂症,一旦误诊,对医生而言就像是“踩雷”。赵耀哀叹,自己“踩雷”了。赵耀还想挣扎,自己的误诊是县医院的反面经验,他这么想着,觉得自己还是有贡献的。
“柱子,你看是这样,如果没有我,县医院也会当肠炎治的。”
“你这是什么道理?”
“柱子,你吃饭,是不是最后一口饭让你饱的,那你能说前面的几口都白吃了么?”
杨柱子说不过赵耀,指着赵耀口吐芬芳。
赵耀索性不再搭理,继续埋头自己的事情。杨柱子骂累了,从床上站起,横在赵耀的面前:“你退我钱。”
赵耀也恼了,哪有医生给患者看病还要退钱的道理。
诊所成了吵架现场。
“柱子,你把我输到你身体里的药水退出来,我就给你退钱。”赵耀高声对杨柱子喊道。
“赵耀,你这是耍赖。”杨柱子回击。
“你才耍赖,我的药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二人的争吵没有结果。几天之后,诊所来了两个人,进门后出示证件,自称是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在一番问话之后,清点了诊所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又检查了诊疗记录。第三天的时候,二人再次来到诊所,交给赵耀一份《行政处罚决定书》,认定赵耀非法行医,责令赵耀停止执业活动,没收非法所得1534万元,同时没收药品和医疗器械。
赵耀听说是杨柱子举报了自己,恨不得手撕了杨柱子。现在的他,失去收入来源、无所事事。
他请出了自己的老伙计,一辆年代不详的摩托车,来到加油站加油。回到家里,又翻出一个比他年龄还要大的塑料桶,将摩托车油箱里的油抽出后倒进塑料桶里。至于能不能拧紧桶盖不重要,反正桶里汽油的最后一站是一处水泥地面。
趁着黑夜,赵耀推出自行车。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杨柱子家,他要让杨柱子家“红火一把”。他算计,这把火在门外点燃,不会烧到屋里,但会给杨柱子一个惊吓。
路已经走过了一大半,赵耀停下,想缓解内心的紧张。一支烟塞进嘴里,打火机却找不到。再挎上自行车,打算回家取打火机。一辆警车闪着警灯从对面开过来,赵耀的心里在打鼓,是不是被警察发现了?慌乱中拐向一条偏僻的路,路太黑,自行车连人倒地,来不及看清这是哪里,自行车框子里的塑料桶也顾不上了,扶起自行车溜之大吉。
赵耀也才知道,那天晚上他摔倒的地点是育才文具店。
6终局
火源找到了,施建业、崔万荣判断,起火跟现场出现的第二人宫阳有关系。宫阳很痛快地承认,那天晚上走在育才文具店,随手扔了一个烟头,居然起了大火,这场面就像是施了魔法。宫阳的心脏就像一只兔子在扑腾,顾不上琢磨是哈利波特现身还是伏地魔显灵,只剩一个想法:跑。
赵楠是肖问豪视频账号的粉丝,肖问豪制作的系列节目《小法庭》出了多少期,他就贡献多少个点赞。
接到赵楠的求助私信,肖问豪照例邀请酷博士和戴聪明通过网络解答。
酷博士和戴聪明一致认为,赵耀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但是属于“犯罪的未完成形态”的一种。酷博士和戴聪明讲解了一番,并安慰赵楠,根据《刑法》第二十二条的规定,可以从轻、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
三个月之后,法院对赵耀放火一案作出判决,赵耀犯放火罪,但属于犯罪预备,依法减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公安机关对宫阳没有进行刑事立案,公安机关认为宫阳的行为虽然引起了大火,但没有造成损失,所以不构成失火罪。警方对简化龙、靳晓光聚众赌博的行为,各处以拘留10天的处罚。
肖问豪依据赵耀的故事,制作了一期《小法庭》,定名《诡异的火》。酷博士和戴聪明作为嘉宾出席。节目中以“赵某”代指赵耀。
对话以肖问豪的问题开始:“赵某连要放火的现场还没到,为什么构成犯罪预备?”
戴聪明解释:“犯罪的预备行为包括准备工具,也包括创造条件的行为,赵某准备的汽油就是犯罪工具。”
酷博士补充说,放火罪是行为犯。在法律上,行为犯只注重行为,即使没有造成后果也构成犯罪。
“后来起火,不是犯罪后果吗?”肖问豪追问。
戴聪明补充说:“至于后来起火,与赵某的行为确实有因果联系,但这是偶然的联系,赵某的行为只是起火的一个条件,而且,赵某无法预料后来的起火后果。因此,赵某不对起火的后果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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