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大将军的面子,澄凉不能不给,躬身应下。反正有她在这里,总能护住他们无恙,澄凉这样想着
既然洛将军都这样说了,澄凉也不再客气,遂令洛红缨留在这里,教那些轻症病人打打拳,一来强身健体,二来激活身上的气血。她自己则和林杏帘,沈司药继续深入重症病人之中,寻找最先发病的病人,并让穆无铮跟着他们随身保护。
芳姑姑和汀兰原本也想跟着她寸步不离,奈何澄凉也倔强不肯,打发了她们去药房帮忙。
就这样走访调查了三天,不仅毫无头绪,病人们的情况反而愈加糟糕,新增的病例再不断增多,不过还好在太医和医女们的努力之下,死亡人数降下来了。
天公不作美,如今进了冬月底,雪一场一场的下,一场比一场下的大。这些流民们来的时候,还是天气凉爽的深秋,身上穿的也单薄,如今全靠朝廷发的冬衣过冬,缺炭少火,又发了瘟疫,这个冬天便显得格外难过。
除了物质上的因素,士气的低落才是搅乱人心的罪魁祸首。这些原本就遭了灾祸,流民背井离乡来到天子脚下渴望得到庇护,谁知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又爆发了疫病,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到处怨声载道。
澄凉的腿伤也越发严重,连日劳累加上气候寒凉使她的左小腿几乎不能动弹,到后来只能拄着拐杖才能行走。
坏消息接踵而来,这一日,洛红缨收到了一份信件,她看后大惊失色,忙命洛敬将澄凉找来。
洛敬不敢耽搁,马上叫手下人将澄凉请了过来。
澄凉接过信一看,是秦棠溪写的。
上面写道:“红缨如晤,汝展信之时,上京之中已感水深火热。近来,吾闻家父靖国公言,上京城中已有染此疫病者。如今城中家家门户紧闭,人人难保自危。吾知汝与汐月如今孤军深入,力搏病魔,吾心感佩万分,汝与郡主清宁实乃女中丈夫也。吾心虽钦佩,亦常深以为汝等忧。汝与郡主,穆少侯必意在自身之安危,万不可逞强涉险不报。
吾不能亲至,与尔等并肩,深以为憾,唯使梧州秦氏之力,以黑炭数百,米面千斤,棉衣万件,各色药材若干以援汝与郡主。惟愿吾之好友,汝等三人平安归来,载誉千秋,吾在家中日日为汝等祈祷。愿汝替吾问汐月,穆少侯安。友棠溪于家中,大雍启盛十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澄凉面色凝重的读完信,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
洛红缨急道:“怎么办,汐月,如今城内也出了疫情,我娘他们怎么办,会不会有事啊!”
澄凉将信放好,安慰她道:“放心,城内还有陛下坐镇,还有留守京城的太医们,不会有事的。棠溪他们如今身在险境,却也在默默的支持我们,我们就更要稳住,莫要辜负了他们。”
“嗯!我晓得的。”洛红缨坚定地点了点头。
澄凉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她心中其实也没有底。如今这场疫病,远比她幼年时在云脚镇遇到的那一场厉害的多。只是道门中人的责任和使命不允许她后退,她必要为了苍生福祉,在医道玄妙之中战一场。
因为城内也有人发病,澄凉只觉得他们的时间骤然紧张了起来。他们必须尽快找出对策,彻底杜绝疫情,才能保住都城乃至整个大雍的安危。
沉重的担子落在了在场的每个人肩上,澄凉当天下午又跟着林杏帘出发了,连穆无铮也没让他跟随。
他们一路深入患病的流民之中打听,企图搞清楚此病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直觉告诉澄凉,一定有什么是他们遗漏了的。
澄凉背着人,悄悄算了一卦。
倒不是她迷信,只是习惯,她身为道士,习惯了遇事不决就算一卦,让老天来替她做决定。
卦象显示,生机在南。
澄凉忍不住将目光又瞄向南边那个疫情最严重的庄子。他们早就探查过那个庄子,那庄子里的人是最早发病的,里头死了不少人。为防瘟疫蔓延,如今已经被焚烧殆尽。卦象怎么会指向那么不祥的地方为生机?
澄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拉着林杏帘和沈司药就往那边去。
他们到了庄子,只有一片废墟。
澄凉走到了后院,突然她的拐棍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没立稳倒了,澄凉也随之狠狠摔在了地上。摔倒时,澄凉看见了身边一道幼小的影子,怕自己砸到他,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才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可是不轻。澄凉双臂护着怀中的小身影,导致落地的时候没法用手臂缓冲,实打实的摔了下来。这下好了,她本就旧伤难忍的双腿,雪上加霜。
沈司药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扶她,道:“郡主,您怎么样,没事吧?”
澄凉挣扎着坐起来,只觉怀中的身影扑腾着要打自己,只是它没有什么力气,落在她身上的拳头轻飘飘飘的。
沈司药一把将那身影从郡主怀中拉出来。沈司药常年磨药碾粉,力气不小,她铁钳似的胳膊拽着那孩子的衣领,另一只手狠狠给了她两个巴掌,道:“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如此没有规矩,连郡主都敢冲撞!”
说着,还要再打,澄凉连忙拄着拐站起身,拦住了她。
那孩子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男女,瘦的皮包骨头。即便受了教训也倔强地不肯低头,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恶狠狠的瞪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沈司药拽着那孩子的衣领,那孩子还不安分,扑上去要咬沈司药。沈司药又制住了她,还想扇她巴掌。
澄凉用手掌附在那孩子的天灵盖上,她立马老实了下来。
澄凉弯着腰,与她平视,道:“我们不是坏人,只要你听话不再攻击我们,我就让这个姑姑放开你,如何?”
澄凉似乎天然就对小孩子有一种亲和力,那孩子被她澄净的眼神蛊惑到,老实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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