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岗……萧然大岗!”
萧然猛然惊醒,看见徐二正在满脸堆着笑站在炕边,手里还拎着一壶热水。
外面天已大亮,萧然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昨晚喝太多,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搞得他头崩崩直跳,疼得厉害。
徐二已经玩了一圈回来了,这小子的精力异常旺盛。用村长的话说,就是个巡山夜游神。不过也亏得徐二有这习惯,才能让他们顺利找到浮头村。
徐二招呼两人起床,就转身出去说去端早饭。萧然想到今天还有正事要办,也赶紧把刘胜利叫了起来。两人一通洗漱过后,徐二也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进来。
萧然问了一下昨晚他喝多之后的事,才知道自己是被徐二和刘胜利抬回来的。之后刘胜利又出去继续喝,直到把村里最能喝的几个年轻人都喝趴下,他才和徐二回了家。
没想到刘胜利这小子正经事只能靠运气,倒是在喝酒上有点能耐。以后生意做大了,社会上会有那么几年是酒桌谈生意。带上这小子,进可拿下大订单,退可防醉后被骗,倒也算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他这边想着,另一边徐二对着刘胜利一口一个“刘哥”喊得亲切,看来昨天那场酒还真的让徐二对他很钦佩。刘胜利嫌他土,不让他叫“岗”,必须喊哥。
吃过饭后,徐二便带着萧然和刘胜利出门,去夏娘庙归还铜像。虽然老村长一再表示,这个东西可以送给萧然,或者干脆扔了拉倒。但萧然知道这东西邪门,徐二也想抓紧一切能坐汽车的机会,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车开出浮头村,又一次在颠簸难行的土路上,一路向西开去。开出大概两三公里后,这里的路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路,只是相对平坦的沟壑,两侧都是陡峭的土梁山坡,风一吹便扬起一阵黄土,感觉随时都可能会塌下来。
萧然和徐二闲聊,问他为什么老爱在这一道道荒凉的土梁子上乱跑。徐二犹豫了一下,说自己父亲前几年进西山寻药,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家人和村里人都认为他父亲要么坠崖要么碰上野狼,总之肯定是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但他一直没有放弃,觉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总要入土为安的。
他说的时候云淡风轻,但萧然能理解他洒脱表面下的悲伤。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见到shirley杨时一样。
萧然顺势问道,为什么这年头还要进山采药?从浮头村去一趟县医院,虽然道路有些崎岖,但终究不算太难的事。
徐二说,他最小的弟弟,小时候和一群孩子进山玩,晚上回家就突发了癔症。整晚的高烧和羊癫疯后,第二天醒来就再也说不出话,智力似乎也比同龄人低了一些。父母也曾带着他去过县医院甚至省城医院,可几次检查后,钱花了不少,就是查不出问题。
后来也是听村里老人说,西边某个山壑里有一处仙所,里面有种药丸能治哑病。病人吃了不仅能说话,甚至还能通七窍、开心智。
徐二他爹半信半疑,他认为什么仙所仙药这些都是讹传。但或许山里确实有个什么不为人知的道观或寺庙,里面的僧道有某种偏方秘药,亦或只是山里有某种草药可以治病。抱着最后的希望,他爹一次次进山,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终再也没有回来。
萧然听了唏嘘不已,当即跟徐二说,找爹的事他虽然帮不上忙,但给他弟弟治病的事倒是可以试试。等这次办完事,回兆京时可以带上他们,去京城的医院试试看。
徐二听罢,笑容伪装的坚强再也绷不住了,一边笑一边痛哭流涕,说哪怕有这句话,萧然也是他们家的恩人,从今以后就把萧然当亲哥看。
车行至一处山壁前,就没了路。眼前只有一条一人多宽的缝隙,远看大约几十米的长度。徐二说车只能停在这里,夏娘庙建在很久以前的老村址处,原本的道路因为某次地动引发的山体滑坡被掩埋了,这裂缝据说也是当时被震出来的。
萧然感慨,这真可谓是老天封了你一条路,就必然会给你开一道缝。
萧然把所有神器和背包装好,这是他和胡八一等人几次冒险养成的习惯。当你开始想前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时,就应该按有意外来处理,做好尽可能完全的准备。
好在出发时考虑到有两个人,他多带了一把折叠工兵铲,于是刘胜利和徐二一人一把,三人准备妥当就朝山缝另一头进发了。
这条山缝入口处看着有一人多宽,但越往里走越窄,脚下也全都是碎石。到了距离另一侧出口不到十米时,裂口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且头顶的山体也闭合在了一起,宛如一个狭小的山洞口。
要不是洞口处阳光通明,萧然都怀疑他们真的要钻进这黄土山里了。
萧然问徐二:“你们平时经常来这里?这么远的路就纯靠腿走啊?”
徐二笑呵呵地答道:“不不不,他们可不来,也就我来。不过我也不时常来,一年顶多一次,而且只能白天来,晚上这里有姥蟊……不是,野猫子!”
看来这旧址废弃已久,已经被一些野兽当成了窝。不过徐二又提到了姥蟊,萧然突然想起了昨晚听到的那句话,姥蟊会飞。难道从那只野猫头里飞出来的怪虫子,才是所谓的姥蟊?
萧然从山缝洞口挤出,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黄土遍布的荒地上,放眼望去全都是已经接近风化的残垣断壁。
路过一间仅倒了一半的房子,依稀可以看出四柱三房的建筑结构,保持着宋金时期的建筑风格。在房屋正中的门两侧,各有一个方形的窗户,则是元时汉地民居的特点。这样的房屋风格在曾为元大都的兆京,也保存了那么几间,萧然记忆里似乎曾去游览过。
在门口的石墩上,萧然特意仔细辨认了一番,似乎能看出“大元国至正十五年”几个字。这些东西在陈教授那样真正的考古学者眼里,或许是真正有意义的宝贝吧。
徐二在前面带着路,嘴里默默嘀咕着:“一年没咋来了,咋啥求鸟都没一个了……”
萧然也发现,这个废村真的太安静了。但很快,他就被一间高出所有民居的大房子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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