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有才住的房子东西走向,中间是堂屋,两边分别有两个房间,王永红住西头第一间,方翠兰住第二间,斯有才住东边第一间,第二间没人住,堆放着杂物。再往西是厨房和猪圈。堂屋朝南面对着长江,北边也就是后门,是庄稼田地,还有湖泊星星点点。莲花湖就在斯有才家北边偏西的位置。
那时的农村并没有计时的工具,看看月色,约莫快到子时,斯有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堂屋,侧耳听听西边两个屋里的声音,估摸方永红和方翠兰都已睡熟。蹑手蹑脚走到堂屋后面,打开后门溜了出去。往西边走,紧邻西边第一家就是张宗兵家,斯有才刚走几步,只听吱呀一声,张宗兵也从家里的堂屋后门走出来。
“宗兵”,“有才”,两人互相叫唤了一声,此时已到末伏,江风习习,已然不觉得燥热。临近阴历15,天上一轮明月,照的四处透亮,斯有才和张宗兵肩并肩往莲花湖走去。
村民的房子都建在圩堤上,这个圩堤也是江堤,宽度有限,南边是正门对的路,较宽,北边的路很窄,走了几步。斯有才和张宗兵就走到圩堤下面,下面是一条较宽的小路,也是村民干农活必经之路,正如鲁迅先生所说,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是一条平整宽阔的小路,蜿蜒曲折。
此时,在莲花湖的西面,也有一个人影出现,仔细一看,正是王明。他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去莲花岛看看,和尚说的那四句话,一直在他心中翻滚,让他久久不能平静。这是多么崇高的理想,多么宽广的胸怀?
张宗兵从半人高的荷叶丛中,摸出一条小船,这条船是张宗兵家夏天用来在莲花湖中摘莲蓬的,暂时还藏在荷叶丛中,不是张宗兵带路,斯有才还真找不到。斯有才和张宗兵登上小船,此时莲蓬已经摘尽,荷叶依然翠绿。两人撑着小船,晃晃悠悠朝莲花岛驶去。
那边,王明也到了湖边,没有一丝犹豫,一个猛子扎进湖里。莲花湖的水域面积约18平方公里,莲花岛位于莲花湖中间,距离岸边2公里多,但是这个距离对王明来说不算什么,他在王村有个外号,叫“浪里白条”。
斯有才从东边登上莲花岛的时候,王明也从西边上岸。莲花岛是湖心的一个孤岛,形状如山,面积不大,因人迹罕至,岛上杂草杂树丛生。岛中间也是山顶有一块平地,面积约50平米,有位僧人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合十,正是白天斯有才和王明遇见的和尚。
斯有才和王明几乎是同时到达山顶的平地,两人也同时看见了对方。斯有才愣了一下,随后大叫起来:“王明,你怎么敢到莲花岛来?莲花湖可是王村的禁地!”。王明一脸轻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能来,我为啥不能来,再说,你不说,谁知道我来了。”
“我不说,我为啥不说,我回去就告诉族长。”斯有才狠狠道。
“咳咳”,旁边传来咳嗽声,听到咳嗽声,两人才想起旁边坐着的和尚,只见和尚用手在大石头上轻轻一按,身子跃起,轻飘飘地落到两人面前。那块大石距离两人至少5米距离,这手功夫顿时让两个少年来了兴趣。只见和尚举起右手,对着1米多远的一棵小树一掌拍去,只听咔嚓一声,小树应声而断。
斯有才和王明发出惊呼,张大了嘴巴,一时合不拢。
看看两人惊讶的表情,和尚满意的点点头,微微一笑:“你们想不想学?”
“想,想”斯有才叫道,王明也是不停点头。
张王两村本就尚武,只是两人家里贫穷,并未拜师学艺,王明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也是四处偷学而来。他本就聪颖,过目不忘,所以偷学了不少,但是就算王村最厉害的王猛,他感觉也没有这么俊的功夫。
“也罢,我与你二人有缘,便在这里多停留几日,传你们几手功夫。”
斯有才和王明虽然没读过书,但是评书听过不少,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岳飞传、三侠五义等故事基本耳熟能详。这都得益于张大本事的后人张翼。他在张王两村之间开了个小酒馆,并说得一口好评书。他这酒馆对张王两村都开放,所以农闲之时,两村之人会光顾酒馆,喝喝酒听听评书。两村的孩子没事也围坐在旁边听,斯有才和王明便是常客,所以近几年来,张王两村的关系也因为这个小酒馆有了很大的改善。
两个少年对望一眼,跪倒在地,倒头要拜,和尚伸手将两人扶起。“我不收你们为徒,做个记名弟子吧,但是师门规矩,你们务必遵守。”
“一不得恃强凌弱;二不得无故杀生;三不得奸淫好色;四不得欺师灭祖;五不得同门相残……”和尚一口气说出十条规矩,表情凝重的盯着二人,“这十条规矩,你们可依得?”
“依得”,“依得”两人分别点头回答。
“好,那你二人今后就是同门师兄弟,要互敬互助,不可再打打杀杀。”
两人对视一眼,王明道:“我与有才兄弟本身并无仇怨,我愿与他修好,今后我还想让张王两村的人都和好相处。”
斯有才欲言又止,最后说道:“只要王明不来惹我,我也不会去惹他。”
和尚知道白天的事情,斯有才气还没消,也未在意,问了二人的生辰,巧的是两人同年出生,今年都是13岁,斯有才是4月生辰,比王明大了4个月。
“斯有才,王明,你二人性格迥异,我便传你们两套不同的功夫,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和尚白天通过他们的对话,已经知道他们的名字,见两人都是学武的好材料,便起了爱才之心。
当天晚上,和尚将佛门正宗的内功和呼吸吐纳之术传授给二人,这是修炼内功的基础,没有内劲的支撑,再厉害的招数也只是花拳绣腿。王明很快记住了心法内容,呼吸吐纳,学得有模有样。可斯有才花了整整2个时辰才将心法内容勉强记住。
直到临近卯时,和尚对斯有才说:“有才,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晚子时,我们还在这里见面。”,此时距离王明离开已经有1个多时辰了。斯有才吐出一口浊气,瓮声瓮气的说了声:“好”,只见眼前一花,和尚已经失去踪影。
斯有才来到湖边,看到小船还在湖水中飘荡,张宗兵已经躺在船上睡着,不忍叫醒。解开系缆,轻轻走上船,用竹篙撑着小船,缓缓向湖边行去。到了岸边,看张宗兵还未睡醒,用手轻轻拍打张宗兵的脸庞,“宗兵、宗兵,快醒醒,醒醒”。张宗兵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咦,有才,你回来了。”
“回来了,走,我们回家。”
张宗兵清醒了些,一骨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有才,天快亮了,赶紧回去补个觉吧。”
两人把船藏好,一路小跑,到屋后分手。临别之时斯有才告诉张宗兵,明晚还去莲花岛,小船的位置斯有才已经清楚,自己一个人划过去就可以,明天不用张宗兵陪伴,一来张宗兵一个人待在船上太过无聊,二来虽然还是热天,但晚上气温不高,睡在船上容易着凉。可是拗不过张宗兵的热情,两人约好明晚子时还是一同去莲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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