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绯色心想,欧阳大哥何时送过老参给他们?不知道连云鹤如此说到底是何意思,但此刻却只能隐忍不能发作,否则如果左明珠此刻知道了真相,原本身子就娇弱的她气血上涌,只怕要一尸两命了。
齐晟发现苏绯色此刻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便轻轻将瓦片重新放好,抓起苏绯色从房顶一跃而下,直接落在久瑜居后面的长廊之上。
“你且看到了。这左明珠已被他迷惑至此,即便你有心说出真相,那左明珠非但未必全信,然而一旦听信了你的话,只怕这胎气受到影响,以她此刻孱弱的身子,只怕会让她立即丢了性命,那你如何还能救治?”
齐晟松开了苏绯色,也不再看她,而是背着身子看着长廊外的久瑜居说道。
苏绯色此刻已经没了主意,只瘫坐在长廊一侧的长椅上,满脸疲惫地说道,“这江湖险恶当真是我从未料到,从前我只知你凤来仪,却不知连云山庄,却不知江湖奸诈之人竟数不胜数,竟还有如此下做之人,就连结发妻子都能杀死!”
齐晟冷笑一声,“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只是你初涉江湖,不知道罢了。再者,肮脏的又何止连云山庄一个。不过今日我倒是奉劝一句,如今这连云鹤杀心已定,即便你能够将左明珠和他身体里的蛊虫驱除干净,这连云鹤非但不会领情,还会如那晚一般,啥你灭口。不如早早出了这山庄才好。”
“出山庄?难道我走出这山庄连云鹤就会放过我了?你方才也听到了他说的话,欧阳大哥何曾送过他什么人参?若我猜得不错,就连那参都是有问题的。到了某日若这庄主夫人再有任何差池,只怕不只我,就连欧阳大哥都会有危险。我们本来求这山庄,可无奈人家已经有了杀心,难道我就应当逃跑,躲避么?”
苏绯色越说越激动,“我只可怜那左明珠,年纪轻轻便要遭受如此苦楚,不仅被亲妹妹和夫君背叛,还被夫君慢慢杀死,当真是可怜至极!你叫我如何能撒手不管?”
齐晟摇了摇头,“并非叫你坐视不理,只是……一开始你便不该来。那张简斋都看不了的东西,缘何会让你一个无名小卒来诊治?最初我就看出些许端倪,可不敢确定,当日便打算对你出言讽刺,你若是心性脆些,只怕此刻早已离开了山庄,更不会有后来这些事端。可奈何你这人脾气忒倔,就连事态发展到如此你都不肯收手,我倒真相知道,你这脑中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齐晟一番话说的十分冷静,可在苏绯色此刻听来确实怨怼于她,本就担心左明珠的安慰,憎恨连云鹤与左明月之流,可如今本该向着自己的朋友也来数落自己,苏绯色原本就脆弱的心里防线一下子支离破碎。
只见苏绯色站起身来,神色痛苦,眼中的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痛苦不堪地说道,“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左明珠就这样被人害死么?我知晓此事有蹊跷,可我是医者,你叫我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
齐晟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惹得苏绯色如此不高兴,看着苏绯色满面泪痕,心下却突然跟着揪了起来,便一把将苏绯色揽入怀中,安抚地在苏绯色头上轻抚起来,也不再管那些劳什子男女有别,此刻齐晟心里想着,除了这个拥抱,没有再好的安慰苏绯色的法子了。
而苏绯色此刻被人揽在怀中,一种踏实、放松的温暖感觉一下子从心底涌了上来,问着齐晟衣物上特有的皂角清香味和茉莉花味,她整日悬着的心也似乎有了片刻安静,一下子整个人轻松了起来,眼泪却再也收不住。
原本一切看起来十分顺利,自己只需将左明珠治好,即便不指望那庄主感恩戴德,至少也会感念救妻之情,帮助欧阳大哥一次。可谁知道这一来,竟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让苏绯色一个初涉江湖的黄毛丫头如何能承受得了。
不知哭了多久,齐晟抱着她多久,苏绯色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随着眼泪泄了个干净,半晌才从齐晟怀中钻了出来,眼见齐晟胸前一大片水渍,心下便有些害羞,赶紧说道,“你的衣服……”
齐晟看着胸前污渍,眉头明显因嫌弃而皱了一下,可眼见苏绯色双眼已经哭肿,心痛之情则多于嫌弃,表情也随之变得柔和,眉眼间带着一丝温柔,语气也变得轻了许多。
“不妨事。不过你这女人当真是水做的,等下回屋,只怕要轻功回去了,否则不知情的人见到我这衣服,定不知如何猜想呢。”
苏绯色被齐晟一番话逗得扑哧一笑,心头阴霾立即散去大半,便随齐晟一同坐在长廊之上,叹了口气说道,“莫要劝我放手。如今这左明珠不仅是自己,还有她腹中的孩儿。今日起,只怕那河伯与连云鹤早就没有了放过我之心,既然如此,那我不如放手一试,实在不行,我会告诉左明珠真相……”
说完,苏绯色突然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此次三角恋事件中的另一个主角!她突然瞪大眼睛看着齐晟,语气中不乏兴奋地说道,“或者,我可以去找左明月!”
“不妥。”齐晟立即否了苏绯色这个决定。
“为什么?”苏绯色十分不解,“那左明月与自己的姐夫苟且本就是龌龊之事,如今姐姐受此苦楚,她却如此淡定,不像是亲妹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我若找她谈一谈,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
齐晟冷笑一声,“转机?那连云鹤既然能背着自己的妻子与妻妹暗中苟且,就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这对姐妹。倘若这左明珠死后,他愿娶左明月为妻那还罢了,否则,即便你去找了左明月,她一己之力如何改变连云鹤的想法?再说,若她早就知晓此事,早就与连云鹤联合起来害死左明珠,那你去了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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