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走了。”丁愣道。
“走了也先不能起,还是多躺一会儿吧,万一呆会儿不声不响地再回来,可就丢人丢大了。”丁愣娘道。
丁愣娘等了好一会儿,看看确实走远了,方才起身,刚想出院子去解个手,忽又听院子里有人叫:“愣子,愣子。”老太太赶紧慌手毛脚地又回来躺下。
“愣子,走啊,叫咱们集合出发呢。”同村的大狗子来叫愣子。
“那啥,狗子哥,我今天去不了了,我娘摔坏了,这不是还躺着呢吗?”
“摔哪了?这看起来还挺严重的,一动不动。一点儿也不能动弹呢?”
“嗯,不能动弹,摔着脑袋了,自从摔完了就一直这样,到现在还迷糊着呢。”
“那行,你在家伺候你老娘吧,我走了。几个村长都在外面等着呢!不能让他们等着急了。”
“嗯,好嘞,狗子哥,你慢走。”丁愣说完又对他娘道:“娘,行了,走了,起来吧!”
“哎呦,妈呀,可算走了,可憋死我了。再不走就尿裤了。”丁愣娘说着蹭蹭往外跑。
她前脚刚走出去,后脚声音就传进了屋里:“愣子,愣子呀——”两声惨叫。愣子听着音儿不对,慌忙跑出来,看到她娘躺在台阶上,忙问:“娘,你怎么啦?”他娘一脸苦相道:“这回可是真摔坏了,真动不了了。”
“娘,我不是说你,你说你没事出什么幺蛾子?非编一个自己摔坏了的瞎话,这会好了,真率着了吧。没事哪能咒自己呢?今儿这一天就咒了好几遍。”
();() “行啦,行啦,快把我弄进去呀!总在这晾着哪行啊?”
“那行,娘,我抱你进去。”丁愣说着抱起他娘:“哎?娘,你衣服咋湿了?尿了?”
“唉!尿裤了呗!干净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倒尿上裤子了。”丁愣娘道。丁愣把他娘抱进屋里,放到床边。
“娘,你试试,站得住吗?”
“呦,不行,不行,站不住,估计是大胯摔折了。胳膊一动就疼,胳膊可能也摔折了。
”
“娘啊,这回你可真摔瘫了。我这一时半会儿真捕不了鱼了。就在家伺候你吧!”
“伺候伺候我能怎么的?还屈着你了,你小时候不是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我寡妇失业的,容易吗?我呀。”
“我那早走的老头子呀!你个死鬼,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知道我这一天天地有多难吗?你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说走就走了,这可叫我怎么活呦,……”老太太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受。她这满腔的委屈与无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能发泄到她那死去的老头子身上。
“娘,你行啦,别数落了,快把衣服换了吧!耨着好受啊?”
“哎呀,换,换。”丁愣娘道。
丁愣伺候着母亲换了衣服。老太太却两眼发直了,丁愣叫道:“娘,娘,你怎么啦?”谁知老太太却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儿子,我可怜的孩子,我也管不了你们,你们娘俩好苦啊,我来看你们来了。”
愣子一听吓坏了,这不是死去了多年的老爹的声音吗?他怎么来了?那娘呢,娘怎么不说话?活人不说话,死人倒说起话来了。愣子不敢搭话,吓得撒腿就往外跑,可了不得了,他要去搬个救星。可是救星搬得了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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