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姐夫梁仲秋的父亲和原主父亲是同一个书院的好友,也是同科进士。二人求学时期十分要好,便定下儿女亲家,还互赠了信物。但梁家寒门出身,梁父殿试后委派到个穷乡僻壤当知府。没几年便一场风寒撒手人去。
梁仲秋是个读书的苗子,县试、府试、院试一路小三元夺魁,后又中乡试解元。带着寡母幼妹一路来到京城参加会试,同时也带着信物前来问亲。
原主家祖上也仅是京城小吏,不过子孙好学,几代人混下来也成了京城坐地户。赵郎中也并非嫌贫爱富之人,更何况梁仲秋如此才学。赵父对这门婚事很是中意,但是怎奈何神女无心。
大小姐赵夕娇,自小貌美如花,京城艳绝,更是一次赏花宴上得过皇后赞誉。一时间风头无两,然后自然地吸引到了皇亲贵族,其中数当朝皇帝的小皇叔最为惹眼。
梁仲秋也不是书呆子,父亲早亡使得他更早成熟。来京城后就自己做过调查,只不过有约在前还是要来当面沟通。这一沟通便知赵家这门婚事是不成了,便说婚约作罢。但是,赵郎中十分不舍,于是便推荐自家二女儿——庶女赵夕颜。并积极营造二人邂逅的环境,让这对小儿女很是局促羞赧。
在赵郎中的极力撮合下,这婚事自然是成了。为此赵郎中还特意将赵夕颜记到嫡母名下,出嫁的时候也是嫡女嫁妆规格。总之,‘赵府寒门未婚夫,上门求娶被换亲’事件在原主记忆里就这么完美收官。
今天大门口的相遇看来,庶姐夫妇与岳家相处友好,文凭只是秀才的嫡兄对二姐夫更是推崇。如果没有记错,两年后的科考,就是有人想要通过原主将二姐夫梁仲秋拉下水。还是科考舞弊罪这种完全毁前程的狠路子,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林七一抽出纸张,铺平,提笔练大字。一个月后,学堂的同窗发现,不学无术的赵祈亦开始认真听讲了。两个月后,赵府下人发现,自命清高的四少爷对待他们变得彬彬有礼。
三个月后,四少爷浪子回头的传闻,终于传到赵府当家主母秦夫人耳中。这十几年赵祈亦作为赵府这一脉唯一的庶出男丁,与他生母宋姨娘,都活成了秦夫人愿意看到的样子,她也很愿意给一份体面。
毕竟当年秦夫人婚后3年无所出,自己筛选后抬得宋姨娘和另一位秦氏宗族里的姑娘先后进门。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两位姨娘是福星,当年秦夫人就查出有孕,次年就生下大小姐,而那位小秦姨娘则先宋姨娘生下二小姐。之后秦夫人再次怀孕生下嫡长子赵祈宗。同年宋姨娘爆出怀孕,赵祈亦出生。
赵郎中不是好色之辈,之后并没在抬姨娘妾室,小秦姨娘前几年还生过一个庶女但是身体不好,倒是秦夫人前年又生下一子,现在3岁十分顽皮。
如今,秦夫人感觉自己的日子过的十分惬意。夫妻间相处和睦,长子勤勉已是秀才,下一场中举有望。长女婚姻也好事将近,幼子活泼健康。小妾安分守己,庶子女也没给她惹过事端。所以,当听到后宅下人说四少爷变好了时候还不信。
直到问起赵祈亦的小厮随喜,才知道林七一最近的所作所为。坐在贵妃榻上的秦夫人看着手里的账本,问到:“你是说,他们几个小纨绔去喝花酒后,四少爷就不爱说话了,然后就开始刻苦攻读?”
“回夫人,就小的观察是这样的,小的跟了四少爷多年,少爷性格活泼本是坐不住板凳的性子。自那次酒后,沉默了几天就开始发奋读书,连书桌都鲜少让小的整理。”随喜边汇报边抬眼偷瞄主子脸色,看夫人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眼睛一转,伸手入怀拿出一物。
“最近四少爷还开始写诗词,这是少爷掉落在地,小的尚未整理的诗稿。”随喜双手托起。
秦夫人身旁的老嬷嬷将东西递给秦氏。入眼就是平庸刻板的馆阁字体,内容则是首《关雎》。这便有趣了,晚上赵郎中下衙。秦夫人便说了此事。
“不孝子,有辱斯文,就他那点墨水还学人家附庸风雅吃花酒。毛都没长齐,我看他是胆子肥了。月钱给他减半,没有银子我看还怎么浪!”赵郎中一想到自己熊儿子,没准会给个妓子送关雎,就气的眉毛倒立。
“去!把那个逆子找来,我倒要看看学堂教他了什么!”赵郎中无处发泄愤懑,转头看到悠哉喝茶的秦氏更来气,“虽说不是你生的,不过你这个当母亲的也要过问,如果真搞出个什么烂摊子,可不好收拾,皇上老了,最近各处都很紧。”
秦氏收起放松的神情,先是阻了去找林七一的下人,又让所有奴仆都回避才道:“老爷莫要生气,小四才十六,哪个少年不爱颜色好。他也就写了个诗而已,我让随喜盯着呢,这诗送不出去。如果因着少年思慕,让他真能好生学习考个举人进士的,和宗哥儿也能在政事上相互辅佐,毕竟是亲兄弟。”
看赵郎中气消大半,又站起来走到身边递上盏茶,接着说道:“我原打算,等大姐儿和皇叔的事情定了,再给宗哥和小四定,有这层姻亲关系,两个孩子的婚事会顺遂很多,如果两个小子在有个功名,那岂不是更上一层楼。孩子们过的好,咱们才能安心。”
赵郎中的火气全消,一把抚上夫人的后背。“得此良妻,夫复何求!”此夜烛影摇曳。
第二日,下了学堂回房的林七一发现,书桌上被自己特意藏起来的小诗,被人动过。晚饭时候,两名姿容艳丽的小丫鬟,跟着送饭的随喜进了院子。
“少爷,这是夫人拨给您的丫鬟,说小的笨手笨脚的伺候的不周到。少爷您见到夫人,可得帮我说点好听的,小的伺候您可尽心着呢。”放下食盒,随喜就在讨好。
林七一扯嘴笑,用手中书拍着随喜的肩膀说:“外面跑腿,我可少不了你,放心吧,这辈子你都和我绑定了。可跑不了你小子,行了别啰嗦,快点摆饭吧。”
随喜傻笑摸头,心中却琢磨:少爷的话虽然听懂了,但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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