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江面色平静,垂眸盯着着不敢看他的茶梨,心里冷笑一声。
燕临川从佛堂回到房间就是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小动作多得像是巴不得让人知道他手里的香囊没有被他还回去。
在燕临川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地偷瞄他好几眼后,他终于受不了自己弟弟这个蠢样,出了他的房间。
出门正好撞到打算回房间的林向雅,他象征性地跟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站在走廊上静静地听着雨声。
燕家人都不喜欢下雨天,因为他们在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夜就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母长辈,见证了那一场将燕家洗劫一空的血雨腥风。
但他却喜欢极了雨。
他的母亲早早就死了,死在宅院里那些争风吃醋的算计手段里。
父亲薄情寡性,纵使母亲生前百般讨好,他也只是沉溺在新欢的裙摆之下,不曾管过他们的死活。
母亲死后,父亲连个像样的墓碑和牌位都没有给她置办,明明母亲是被害死的,他却将此事作为家丑,草草掩盖了去。
几个姨娘表面里对他好,背地里想尽办法折磨他。
他跪过思过堂,受过家法,吃过剩菜残羹,哪样他都熬了过来,大祸临到头,他的苦日子也跟着到了头。
活下来的人才有话语权,活下来就没人将他看轻看贱,那夜过后,每个人的起点就都是一样的了……
回过神来时,燕迟江才发现雨已经停了,他迈步向前走,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
他在大家回房的必经之路等着茶梨,原本是想警告她些什么,没想到会看到沉秦明抱着猫盯着茶梨的背影发呆。
沉秦明走后,燕柏允急匆匆地走过,一身西装湿了半身,脸上红肿了些,唇角还挂着伤口。
燕梦婉回来的日子,府里多了个丫环,是大哥亲自领回来的;燕家宴会上,她招惹了二哥;前些日沉秦明知道他在查燕梦婉,还提点了他几句关于戏楼的事。
今日估计是趁着燕临川梦魇,用了什么手段把香囊给了他。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讨厌极了的算计。
如今燕家兄弟各过各的,虽互有嫌隙,但仍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将这个平衡的局面打破。
尤其这个人还是燕梦婉。
“我不知道你动了什么肮脏的心思,动了二哥不说,连大哥对你的态度都不对劲,”燕迟江眼神冰冷地看着茶梨,捂着她的唇向上抬,强迫她看向他,“还挑夜色快黑的时候来找我的六弟。”
他的声音带着不常说话的哑意,低沉得犹如过来索命的厉鬼。
怎么这一个个说话都这么奇怪……
什么叫动了他二哥?
我和燕霄九又有什么关系???
大哥为什么态度不对我也不知道啊?!!!
我来找你六弟拿香囊啊,在你们看来,我不是你们的妹妹吗?找哥哥说话也要挑时候?
茶梨今天接连面对两番质问,一问一个不知道,一问一个不吱声,心都凉了半截。
“跟着我,又想做什么?”
茶梨“唔唔”两声,示意他先将手放开她再回答他的问题,燕迟江横了她一眼,像是警告她不要耍手段,才慢慢放开她。
深呼吸了几下,她整理整理嗓子,抬头看进他的眼眸:“我来找六哥要我的香囊,我敲了门,但他没回应,刚好我又看到五哥你出去了,好奇你要做什么,就跟来了。”
燕迟江看着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茶梨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信任。
茶梨:“……”
心累。
“可以先放开我吗?”
茶梨指了指他放在她肩膀上压制她的那只手,目光澄澈单纯,讨好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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