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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好了梅老爷子的妆容已经晚上八点了,陆申申从工作室出来,老严躲在角落里抽烟,见她出来,连忙苦笑道:“恐怕还不能下班!”

陆申申愣了一下,目光若有似无的朝琼瑶殿那边看了一眼。

老严掐了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刚才警察局来电话,前几天不是有个无头女尸么?尸体已经有人认领了,估计过不到一个小时就要送过来。”

果然又是麻烦活啊!

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陆申申只觉得整个身体被瞬间掏空。

“我去买点吃的。你要吃什么?”说着,一边脱手套一边往外走,老严一笑,“我刚才偷空吃完了。”

陆申申耸耸肩,拖着僵硬的身子往更衣室走。

经过琼瑶殿的时候,陆申申下意识地停了脚步,殿门大开着,里面的灯光有些刺眼,梅定远一个人跪在灵堂前,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吃了么?”也不知道哪里抽的风,等陆申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

梅定远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在口罩外面的双眼有些红肿,整个人状态有些不太好。

“没吃吧!我给你带点吧!带什么吃什么。”说完,也不管他回应与否,转身就往更衣室跑。

陆申申,你就是个傻帽!

殡仪馆是郊区,过了八点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对面街上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里面晚上会专门给殡仪馆这些夜班的员工提供简单的简餐。

不知道梅定远吃什么,陆申申干脆替他点了跟自己一样的盒饭,三荤两素。

回到琼瑶殿的时候,梅定远还是一动不动的滚在哪儿,目光看着灵堂上的老爷子的遗像发呆。

陆申申轻轻叹了口气,拎着饭盒走过去:“吃点吧!”

梅定远低头看着递到面前的饭盒,愣了一下,陆申申在她对面盘腿坐下,打开打包袋儿拿出盒饭塞进他手里:“吃吧!”

“对不起。”梅定远低头看着饭盒,陆申申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为那天误会她有不良嗜好而道歉。

“道歉我收下了。”说着,端起饭盒吃起来。

梅定远跪在那儿没动,陆申申无奈地叹了口气儿:“很难过?”

梅定远看着她不说话,她便一边吃饭,一边兀自说着:“人难过是正常的,这世界上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儿,大抵就是生老病死了。”

梅定远紧紧捏着盒饭,白色的泡沫盒子凹陷下去,发出细微的声响。

陆申申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我做了四年遗体化妆师了,见了太多的离别,现在坐在这儿,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宽慰你。”

“不用宽慰。”梅定远低下头,拿下口罩,翻开盒饭用筷子扒了扒饭盒里的菜,挑出两块肉烧肉放到盖子上。

“不喜欢吃啊!”陆申申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是自然地伸出筷子把肉夹到自己的饭盒里,“不吃给我吧,一整天没吃了,待会儿还会有死者要送来。”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往嘴里塞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一只小仓鼠。

“很,难么?”梅定远挑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陆申申从饭盒里抬起头,愣了下,好一会儿才说:“蛮难的,警方一会送过来,说是一个星期前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无头女尸,估计送过来,尸体也差不多腐烂了。”

梅定远拿筷子的手一顿,抬眼看着她把一块油腻腻的红烧肉送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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