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乐王府上送来了一箱礼物,
里面有一方星银墨,由江南墨乡制作出,星银墨化开之时,布满了银色的珠光,墨的本身细腻而延展性高,乍一看犹如浩瀚的星辉,才因此得名。但这并非是什么名贵的收藏品,不过是一些稀奇玩意,有钱就不难获取,萧舒婳倒是很喜欢。
萧舒婳本就不喜收藏,她觉得再名贵的东西被做出来都应该是拿来用的。身为公主,好东西自然都是司空见惯。只是如今圣上不喜奢靡之风,萧舒婳也不会大肆做铺张浪费的事。
箱子里剩下的不过是一条水粉颜色的绮罗裙和几对珠钗,以及几个没什么用的小摆件,萧舒婳让锦萄都收了起来。
乐王送礼都很有分寸,总能恰到好处又不会落人口舌。
如今千丘国国运逆转,逐渐变强,国力已不容小觑,不再势微。千丘国大皇子北堂武偷偷地先于使者团入京,不知道此事能有几人得知,北堂武的目的又是什么。虽然北堂武没有公布行程,但据说已经见过皇上。萧铭轩带着他在京中转了两天,也是皇上默许的。
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察着北堂武,有乐王这一层关系在,萧舒婳没把北堂武盯得太紧,甚至没怎么放在心上。
萧铭轩在一品阁预定了一桌京中特色菜款待北堂武,这天也邀请了萧舒婳。
萧舒婳到的时候,萧铭轩已经与北堂武相谈甚欢。今日瞧萧铭轩的面色倒是红润了些,不似前几日那般疲累模样。
转而再看那北堂武,有着习武者的身量,但谈吐从容,气质儒雅,绝对担得起玉树临风的评价,北堂武肤色较萧铭轩会更白一些,淡黄色的衣服上面绣着云纹,系着白色的窄腰带,显得十分意气风发。
萧舒婳微微欠身,“安平见过大皇子。”
北堂武也站起身回道,“公主有礼。”
千丘国来使的主要目的是和亲,千丘国最负盛名的公主北堂月要献给皇上,入宫为妃。千丘国姿态放得低,皇帝便礼数周全,盛情款待。
北堂武与北堂月是生于同一母亲,见了北堂武的容貌,那就不难相信北堂月会是千丘国里表达爱慕的华丽辞藻,当面诵读都尴尬异常,尤其北堂武的语气那样言之凿凿像是确有其事。
“大皇子果真是个风趣幽默的性情中人。”
“能得到公主的赞赏,是我的荣幸。北堂武左颊有一个很深的梨涡,配合着眉眼间的笑意自然和煦,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即便乐王将话头转了出去,北堂武也是时刻眼神不离萧舒婳。
当萧舒婳对视过去的时候,北堂武眼神中的笑意更盛,但还来不及让萧舒婳感到尴尬,北堂武就已经将视线移走,不至于是一直盯着看。
顶着这种明目张胆表面温顺实则带着侵略性和目的性的视线,碍于北堂武的身份,萧舒婳显得有些拘谨。就算是乐王将话题刻意提到萧舒婳擅长的领域,萧舒婳都有些兴致缺缺,不是点头就是稍微附和两句。
同为男人,北堂武的那些小动作,乐王都看在眼里,一直提防着北堂武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好在北堂武也只是停留在油嘴滑舌的层面。
萧舒婳几乎没有应对这种男人的方案,然而北堂武能保持一些距离感,好像能猜出他的目的,可却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更何况他有着的确善心悦目的容颜作为资本。
萧舒婳依旧头脑冷静。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位者的通病,她能清楚得感觉到,不管他的话语和眼神再具备欺骗性,北堂武都缺少了一种东西。
——真诚。
她感受不到北堂武的真诚,反而充满了油腻的傲慢。
所以此刻她只要做好一名公主,其他都应该是乐王应该考虑的事情了。她表现出一副对北堂武的话都很有兴趣的样子,做萧铭轩与北堂武的倾听者,看上去一切都天衣无缝。
北堂武的这番表现,足以让萧舒婳确认,他其实是个谨慎的人,看似轻浮,实际不会将内心交付,若是普通的女子,见到北堂武那种英俊的样貌和言真一切的奉承的甜蜜攻势,怕不是早已迷失。可萧舒婳就是没来由的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最后那天萧铭轩私下里问萧舒婳对北堂武的感受,萧舒婳只是神色淡然,“废话都让人听饱了,他当真是来合作的,还是碍于有我在场,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恶心人的法子的。”
萧铭轩听到萧舒婳的回复神色一滞,“所谓合作,也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不管北堂武许诺了什么利益,他毕竟也是千丘国人,小心被人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就算左右都是陷阱,与其北堂武与别人合作,不如将筹码都放在自己眼前,才好控制。”
萧舒婳见萧铭轩已经下定主意要与北堂武联手密谋,她便也不再说什么。
“又或许这是北堂武向你示好的方式呢?”萧铭轩问道。
萧舒婳摇摇头,她甚至不想回想北堂武今日说的所有话。有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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