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节气冬至。
丁锐不知道,自己在这深渊里,下落了多久?他觉得自己下落得很慢,已经慢到一种夸张的程度。
丁锐一直害怕会出现,自己之前在梦中体验过的那种,心脏从身体里脱离出来的坠落感。可是,他所担心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丁锐觉得自己,好像掉在了一个海绵的垫子上,又好像是,掉进了一块硕大的果冻里。头顶上元修姐和霍三石的身影,已经很小很小了。丁锐已经无法分辨出,他们的面容。虽然,对自己这趟东北之行的结果,感到很沮丧,但丁锐并没有完全绝望。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丁锐就把“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这句话,当做自己的座右铭。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绝不能轻易的放弃努力。所以,当丁锐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之后。他没有让自己,更多的陷入沮丧和悔恨的心情当中。而是开始飞速的转动自己的大脑,试图寻找出一线新的生机。
丁锐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重心。他想把自己的脸,转移到面向下方的方向。好更清楚的观察一下,之前沉入地底的玄武龟,和自己现在有多少距离?
就在他努力转动自己头部的时候,丁锐忽然觉得,自己脸上一湿,一滴水珠正好滴在他的唇边。丁锐下意识的,伸舌头舔了一下,有点咸有点苦。这滴水珠的滋味,让丁锐心头一震,一种心酸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丁锐努力的摇了摇头,他强迫自己,摒除一切杂七杂八的思绪。集中注意力去完成,自己身体的动作。
丁锐很难描述和形容,自己现在身体的状态,仿佛悬浮在空中静止不动,又好像正以极缓慢的速度,往下在坠落着。他先尽力收回,自己伸展出去的四肢,全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形。丁锐发现,当自己把身体伸展的面积,缩小之后。下坠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同时,他也更加清楚的感觉到,周围仿佛有一些无形的力量,让他的身体开始,沿水平方向的旋转起来。
丁锐努力将自己的重心,调整到头部。并以头部为牵引,借助水平旋转的力量,缓慢的,把自己整个身子翻了过来。
身子一翻过来之后,丁锐睁开眼睛看见,那玄武巨龟,就在距离他身下十几米远的地方,也停止了下坠。好像和他一样,悬浮在了半空。同时,在以和他相反的方向,做着水平的旋转。
乌龟壳背上原本那插着草雉剑的方孔,依然向外放射着红蓝两色的光芒。而玄武巨龟的身下,仿佛仍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整个这个深渊,还远未到达底部。
丁锐在半空中,重新伸展手脚,尝试着像游泳一样,划动自己的身体。他想努力向自己身下的,玄武巨龟靠近。然而,很快丁锐就发现,自己的这种努力是徒劳的。无论他怎么用力,始终都无法向,玄武巨龟再靠近一分一毫。
不过,丁锐也不是全无收获。他在手脚不断的,四处划动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在整个深洞和他所处位置水平平行的地方,圆形幽黑的墙壁上,仿佛有着八个巨大的管道,正在向圆洞中间的深渊,喷吐着气流。丁锐甚至感觉自己,此刻沿着水平方向,所做的逆时针旋转,也是由于,这八个巨大管道中喷出的气流所造成的。
看见了这八个管道,丁锐心中求生的欲望陡然而生。直觉告诉他,这八个管道很可能就是,他离开这个地底深渊的唯一机会。丁锐强迫自己镇定心神,仔细的随着自己身体的缓慢转动,去观察身边的这八个幽暗的管道。
身体缓慢的转了几圈,丁锐发现,四周八个管道,并不是同时向圆洞的深渊里,喷吐着气流的。好像是按照着某种顺序,依次轮流的,向外喷吐着气流。
而且,就眼前的观察来看,八个管道,只会有其中的一根管道,向外喷吐气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一根以上的管道,同时喷出气流的情况。
丁锐心想,“这八根管道,分别代表什么意思呢?分别又都是通向哪里呢?没理由,自己随便选择一根管道,就能够离开这个地下深渊的!”
丁锐暗自琢磨,目前来看,自己虽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但是,短时间之内,似乎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所以,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谋定而后动。仔细辨别和分清楚,每个管道所代表的含义,和可能通向的地方,再进行选择。
“可是,该如何判断,这些管道的区别呢?”望着自己眼前不远处,几乎都一模一样的管道,丁锐有些头皮发麻。虽说,在玄武巨龟背上方口中,散发出来的红、蓝两色光芒,让整个深渊圆洞,并不是漆黑一片。但是,想借助这点微弱的光线,去分辨八个圆形管道外在的区别,却也是远远做不到的。
就在丁锐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嘴里生出一股咸咸的味道。丁锐下意识咂巴咂巴嘴,心中暗想:“难道,刚刚那滴泪珠的味道,还没有消散开吗?”他有些茫然的,低下头朝下面吐了口口水。无意间看见,自己身下的玄武巨龟,此时此刻正好和他同步。同时朝向同一个位置,而他们共同所朝向的位置,丁锐的头顶前方,正有一个幽黑的管道,朝外喷吐着气流。那湿湿暖暖的气流,此刻正喷洒在丁锐的脸上。
丁锐知道,自己是沿着逆时针的方向,水平旋转的。而他身下的玄武巨龟,却是顺时针方向,水平旋转的。而且,他和玄武巨龟旋转的速度也不尽相同。玄武巨龟旋转的速度,明显要比丁锐自己快上很多。
虽然,丁锐肢体每旋转一圈,都会有一次,甚至两次,正好和玄武巨龟的头,朝着同一个方向。可是,只有刚刚这一次,丁锐他明显的察觉出,有一些异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好此时此刻,自己的头顶和面庞,正对着一个还在喷吐气流的圆洞的缘故?”就在丁锐琢磨着,这种异样产生的原因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旋转的速度,仿佛变慢了很多。隔了很长的时间,自己仍然是正面对着,那喷吐气流的幽暗圆管的。
不光如此,丁锐很快还察觉到,自己嘴里,那咸咸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咸的程度越来越高!没一会儿,就已经开始咸得发苦,已经让他难以忍受了!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咸?”丁锐一边心中暗骂,一边不停的,“呸~呸~”的朝下吐着口水。
很快,丁锐就发现,面对着自己的管道,所喷吐出来的气流,越来越强烈。而同时,他嘴里咸的感觉,也越来越浓重。没过多久,似乎嘴里咸味,已经到达了极致。丁锐只觉得自己的舌头,无论是舌尖,还是舌根,全部都已经麻木得毫无知觉。
同时,包括整个口腔,也麻木的好像不存在了似的。甚至,丁锐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被凭空抽出了一块。自己的思维,也变得卡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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