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的工匠便是沈永,见无人理自己沈永脸都是气的红了,正好看到夹着帐本目光瞟视过来的王鸣远,便大步走到王鸣远身前,大声道:“王相公,做活的不少是第四百户的,出工不出力就算了,规定好的活也不好好做,相公你是管还是不管?”
王鸣远不耐烦道:“不就是往下挖地,能有什么高明的道道?”
这秀才如此说话,沈永先是一征,接着便是有些颓然。
陈德和李天福等人,还有几个吏员俱走了过来,各人都是面面相觑,却是无人敢和王鸣远这秀才争辩。
沈永放低声音,小声道:“盐池开挖要考虑到涨潮水引入海水,在化卤时隔绝海水,所以要挖出一定的斜坡,引水时很快,近海水的一侧要留孔隙,高度要恰到好处,方便化卤时堵口,隔绝涨潮的海水,并不是一径向下挖那般简单。”
王鸣远想不到这工匠居然敢当面和自己辩驳,当下看了几眼,冷笑道:“你说要斜坡,我看挖下去的也差不多了,你们这等人无非仗着这些技艺之事说三道四,未必事情都有你们说的那般复杂,这盐池不过是个大坑,坎池是小坑,引水进来就能推出盐来,哪有你们说的那般技巧高深!”
沈永想不到这秀才相公居然如此蛮不讲理,当下气的浑身抖,一旁的工匠们俱不敢出声,倒是有不少军户随声附和,工匠在卫所里原本地位就在军户之下,向来是被人瞧不起的下等行当,这一次不管是盖军营,或是建棚户区,修路,建窑厂,还有开挖盐池等事,闵元启俱是将这些事交托给匠人们来提调,各人不敢对闵元启有什么不满,这位试百户凶名赫赫,麾下又练着几百号强兵,各人都指望在闵元启麾下过好日子,对闵元启一则是敬畏,二来是讨好,就算私心里有些嫉妒或是不满俱是不敢对人说。
对这些匠人各人就没有那般客气,原本就是被人瞧不起的行当,现在居然在各人头上指手划脚,怎会叫人心服口服?
不说普通的旗军,就算是王三益和李国鼎等人,怕是对闵元启过于重视匠人,也是感觉不以为然。
各人此时都停了手上的活计,嘴里一边说着嘲讽沈永等人的闲话,一边趁机休息,不少远处的人也是将手中锹铲停了,脸上挂着笑看向这边。
沈永有心还要和王鸣远争执,但根深蒂固的习惯约束住了他,不要说眼前这位是不折不扣的秀才相公,那方巾和贴里长衫就是身份的象征,他这样的匠户连旗军都不敢惹,秀才相公在军户群落里最少是和百户官对等,他哪有这个资格和相公争执辩论?
沈永闷声不吭,打算就这般退下,正在这时众人看到不远处闵元启大步走过来,这个百户官身边并无军官陪着,就是两个家丁也没有被当成近卫,而是放在旗军里当了旗队长,整个第三百户以原本的官厅为核心区,那边藏着银子和苏钢等贵重物品,军营区为中间区域,两翼是官厅和盐池,外围修筑了十来个箭楼,都是五六丈高的木制建筑,每天有一个小队的旗军轮流换班值守,在大河卫这样的近海平原地方,站在这么高的箭楼上连所城都看的到,十来里地出现大宗的人群根本逃不过哨兵的眼睛,外来人的根本无从匿迹。
自从闵元忠因擅自放人进来被处罚之后,闵元忠这中军官对巡哨之事管理极严,每天均有各百户外来人员,但不得进入,要甄别和找到同伴做保画押后才得进来,一进来便在窝棚区居住,很长时间均不得回家,一则是加强管理,使这些人适应闵元启的管理方式。二来便是起技术上的保密作用,现在李可诚等人对盐池之事也很是上心,他们知道自己进不来,便想着找其余百户的人打听消息,李可诚已经在筹银,他能指挥的旗军很多,那些旗军就是李家的佃农,李可诚手头也有些银子,千多两总是拿的出来,这人看到一船船的盐货送往淮安,然后带回银子和大量物资,已经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闵乾德叫人送来消息,最近盐池的保护务必要小心谨慎,不可给李可诚可乘之机。
外围有哨楼监视,内里每天也有巡逻的移动哨,以防外来人过多到村中偷盗,或是打架生事,好在过来的旗军都是老实人,那些生性刁滑的多半呆不在各自百户,都往各处集镇或县城当青皮无赖谋生,而杨世达的事情过后,怕是也没有哪个青皮无赖会不开眼跑到第三百户这边来自寻死路。
闵元启虽然只孤身一人,其实甚是安稳,并不需担心安全问题,他往常这时候也是在营中操练,并不怎么到盐池这边来,一路过来很多人向他毕恭毕敬的叉手问好,闵元启满脸笑容,不停点头致意,当作还礼。
待到了沈永等人这边时,闵元启看到异常,当下问了原由后,看了看盐池坡度,便是对赶过来的王三益和李国鼎道:“沈永说的有理,这坡底挖的太平直,放水时放的太慢,坡位太高也不易堵口,这样费力不讨好,扛着石臼跳远,不是吃饱了撑的。”
闵元启对这两个百户说话向来是客气,此时却是丝毫不留情面,王三益和李国鼎都有些讪讪的难堪,四周瞧热闹的便看出不对,不敢再留,一个个悄悄拿着锹铲赶紧去做自己手头的活计。
闵元启皱眉看着工地,感觉到近来的思绪不对头,各百户过来的人均是由各百户的武官管着,原以为两个百户官在此必能管理的很好,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只是闵元启自己也缺人可用,韩森当了镇抚官,负责军纪这一块,闵元忠任中军官,主要精力也是用在军中和整体的防卫,闵元金精细谨慎,行事妥当,闵元启打算主要用他来管军政这一块,将来旗军的招募,日常福利,退役,受伤阵亡抚恤这一块交给闵元金。
梁世负责军需,这几个人多半识字,每天晚上闵元启还会把这些心腹聚集在一起给他们开小灶,主要就是常识和识字教育,加上基础的算学。
这些东西说着简单,其实是这些武官最重要的短板。
以地理知识来说,这些人就比常人要强的多,这年头不要说贫民,就算中产之家的人也很少出远门,就算是士大夫如果没有外出为官或是出门长途游学,最多也就知道附近的州县,比如过江后有什么河流,多少州县,路如何走法,多半的人就是两眼一抹黑。就算是这些运军武官,对沿运河的州县情形较为熟悉,问他们河南有几个府,多少驻守人口,流寇有多少,各人均是茫然无知。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所以那些关注时势,懂练兵知实务,又知道地理的文官才能成为合格的统帅型人才。以孙承宗,卢象升,洪承畴这些知兵务,懂地理的文官又是一种代表,只是这一类人才委实太少,多半武官目不识丁,不知大势,文官只会夸夸其谈,对敌人和自己都是一无所知,惟知纸上谈兵吹毛求疵,前后两者俱不可取,明末时真正人才太少,也算是华夏内卷化集权化之后的弊病的显现。
只是接下来这工地如何管却是难题,闵元启眯眼看了一会,自然是瞧出来工期并不如意,此前就自己百户的人和工匠挖盐池,工期反比现在人手多的时候更快些,每天四升粮下来,人人均是感激涕零,可闵元启并不是要他们感激,而是想叫他们将手头的事做快些。可是这般监管之下仍是有不少人耍滑头,这些军户其实并非刁滑之辈,但只要没有皮鞭军棍管着,偷懒其实是人之常情,回想起来后世也有集体农庄和国营盐场,在有奖金制度之前怕也多半是磨洋工,那些农民和工人当然未必是坏人,也不是懒,自家的地和事都很上心去做,真正懒的都当二流子去了,但人性便是如此,不是自家的事又没有奖惩制度,当然能磨则磨,只要出现一个磨的,肯认真用心卖命做事的也会心有不甘,做的多了怕是还被人当成傻子看待。
众人纷纷去做事,闵元启手中持着一柄火枪,将沈永拉到一旁,问道:“沈永你可认得这火器么?”
沈永先被人否定,闵元启一来便肯定了他的意见,心中感激,情绪也是有些不稳,当下接过来火枪看了好几次,最后才道:“这是自生铳,这东西相当少见,就是当初登州镇里也没有人用这东西。”
“这东西不及鸟铳么?”
“鸟铳若精心打造,是比自生铳好些。”沈永耐心解释道:“咱们大明火器众多,有火箭,火门枪,三眼铳,鸟铳,鲁密铳,斑鸠铳,大西番铳,小西番铳,这自生火铳出的晚,好象前几年才有人用,小人是见过一回,感觉其不及鸟铳。”
自生火铳是崇祯八年时由刑部尚书毕懋康主持研,就是闵元启手中这一柄火铳,研的迟,造价高昂,制造工艺复杂,当然不可能大规模流传,沈永在登镇时这东西还没有造出来,当然当时的登镇不可能配。
不过沈永能见过一回,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按他的见解和看法,眼前这东西根本便不能和鸟铳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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