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成看到宋青莲额头上包扎的白绷带,问她怎么了,受伤了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宋青莲的头又疼又晕,平时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就跟没有力气一样,现在说话更像有气出没气进一样,周天成听不清她说什么,把她扶到卧室里,原本准备晚饭简单吃一点儿,现在宋青莲受伤了,他下楼到超市买菜,准备熬鸡汤。
周天成出去后,宋青莲心里又担心又着急,担心他会不相信自己,着急他会听到风言风语。
周天成住的小区离宋青莲单位不远,坐公交车三站就到,他当初买房子时考虑的是离女儿周娅学校近。女儿打算去新西兰留学,正好宋青莲不会开车,他们结婚时就选择了住这个房子。
在超市里,周天成听到两个女人聊天,说的是小三被原配把头打破了,还是当场捉奸。想到宋青莲头上的伤,周天成的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起来。两个女人兴致勃勃地八卦,没有注意到假装低头挑青菜的周天成。两个女人夸张地说原配敲不开门,踹开门进去的时候,裤子都没有来得及提起来,原配气得用烟灰缸砸破了小三的额头。
周天成记得宋青莲的伤口就在额头上。
坐在超市门口的连椅上,周天成拿着手机端详了半天,决定打电话问一问王心丹到底怎么回事。王心丹得意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让他不要着急,明天去宋青莲单位问一问一个叫吴良的人就都清楚了。
宋青莲吃了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天已经黑了,家里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她摸到手机,一看是晚上九点了,出门买菜的周天成还没有回来,打电话,竟然关机了。
硬撑着煮了一碗面条,里面加上鸡蛋和青菜,宋青莲吃了受伤以后的第一顿饭。她一个人过了二十多年,周天成不回来,她没有焦虑,只是想着他有其他事,心里埋怨应该跟自己说一声。
早晨八点半,吴良走出电梯,发现门前站着一个中等个头眼神阴翳的男人,问他找谁,周天成说两个字:“找你。”
打开办公室门后,这次吴良不敢关上,特意把门往门后的磁铁扣上使劲按了按,坐下,翘起二郎腿,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问道:“说吧,什么事。”
周天成也不客气,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瞪着他问:“我是宋青莲的丈夫,我想问问昨天是怎么回事。”
吴良坐正身体,一本正经地说:“你别误会,昨天就是我老婆误会了。宋工确实就是来给我送一袋旅游纪念品,放在桌子上,我们刚聊了几句你们出去旅游的事情,就听到敲门声,马上就开门了。门怎么关上的,我也不知道。楼道里有监控,你可以看一下时间。”
吴良以为周天成听说有监控后,就会相信他的说法,没想到周天成真的要看监控,不给看就要报警。吴良无奈地叫来办公室的人,带他到监控室去看。
看到从宋青莲进门,到吴良妻子敲门,再到门打开,一共二十一分钟的时长后,周天成又看了从吴良妻子敲门到门打开有五分钟的时长,他趴在监控室的桌子上哭了。他和宋青莲结婚还不到一个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经历三次婚姻、两任妻子出轨这样的难堪和屈辱。
年轻时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是一心追求完美爱情的青年男子,遇到王心丹后,沦陷在她娇滴滴的语气里。亲戚朋友都说王心丹不漂亮,身材不好,也许是应了“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句话,他觉得王心丹哪哪都好,怎么看怎么顺眼。王心丹小鸟依人的姿态,给足了他男人的面子,让他有一种离开自己王心丹就活不了的感觉。王心丹经常说“我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会遇到天成这么好的丈夫”“天成,你太好了。”他对王心丹确实是掏心掏肺地好,她不喜欢做饭,他就不让她做家务,母亲有微词时,他对母亲说既然嫁给自己,就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母亲说有人看到王心丹与别的男人手挽手,让他管一管,他回家问,王心丹哭倒在他怀里,让他相信自己,说这么好的丈夫,这么优秀的女儿,她怎么可以不珍惜。
周天成滴酒不沾,也不抽烟,不爱玩牌,就有一个喜欢唱歌的爱好。有一天到ktv唱歌时,他看到王心丹在隔壁,想过去打个招呼,看到她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男人揉着她的胸,王心丹娇滴滴地说“别这样”,但是行动上却没有拒绝。周天成回到包间,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在家里坐等到十二点多,王心丹醉醺醺地进门后,问他为什么还没有睡,撒娇说女人打拼事业太不容易了,说完就想进卧室睡觉。他把王心丹拉进浴室,脱光她的衣服时,他还抱着最后的期待,等看到内衣上的痕迹和她胸前的青紫,他恶心地说:“没想到你有被虐待的爱好。”
王心丹喝了太多的酒,趴在马桶盖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坐在浴室地上,衣服也扔在地上,她急忙把衣服洗了,简单洗了澡,上床睡觉。
周天成从此以后变了一个人,经常带着女儿周娅回母亲家住,回来以后也和王心丹分房住。两年多后,两个人才恢复正常的夫妻生活。王心丹能感觉出周天成对自己不再全心全意,也能感觉到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但她不敢问,也收敛了自己,不再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她不想离开周天成,想要安稳的家庭生活。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周天成会和宋青莲走到一起。宋青莲是她最好的朋友,好到一家人出门旅游时也带上她。
周天成和宋青莲结婚时,王心丹气愤过,也痛骂过宋青莲,听到他们请客的消息时,想过去大闹,但是想到参加婚礼的人中有一部分是自己同事,另一部分是周天成的亲朋好友,去闹也只会让自己更难堪,只能在家里生闷气。
事到如今,王心丹心里清楚周天成知道自己以前在外面的事情,她有错在先,没有底气和周天成吵闹,所有的事情不敢放到明面上来讨论,不敢撕破脸皮,这层遮羞布不撕扯下来,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女儿周娅。
想起女儿,王心丹心里就会一阵疼痛。她的女儿漂亮优秀,不幸的是遇到了他们这样一对父母。她想起了比女儿大三岁多的张蓁蓁,参加张蓁蓁的婚礼时,她拍了很多照片,回家给女儿看,信心百倍地说:“我女儿结婚时,一定会比蓁蓁漂亮一百倍。咱们把婚礼办得更隆重,更有仪式感。”现在女儿去了新西兰,明确表示以后不会回来了。
王心丹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心想也好,就让女儿在新西兰开始全新的生活吧。
人和人的交集,冥冥之中会有某种关联。周娅到了新西兰,也没有与父母的故事完全切割开,因为她遇到了宋青莲的儿子,七岁就移民新西兰的任西铭。离开济南后,只在爷爷奶奶去世时回去过的任西铭,听说周娅来自济南,对这个明眸善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的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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