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就是周末了,这天他们全家没事,于是幸决定去公园放风筝。
在准备好中午吃的便当后,三人就带着之前那个红金鱼风筝出发了,因为公园离家不远,三人是步行出发的。
正值周末,来公园的人不少,放风筝的人也很多,但是风筝比他们漂亮的还真没几个。
很多人也认出了津美纪手中的风筝,就是之前临江小店中寄售的那只“天价”风筝。顿时看着幸和甚尔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么贵的风筝说买就买,而且还打算当作普通风筝来放,真是奢侈至极!
幸和甚尔选择了一个人较少的地方,把野餐布在草地上铺好。之后由幸帮津美纪把风筝的骨架调整好,接着就让她自己去放了。
甚尔帮幸扶着风筝,津美纪抓着线准备跑,只是还没跑几步,就被一个老爷爷拦了下来。
“喂,老头,你是什么人?”甚尔语气随意,但他本身气质就凶恶,说这话就像在要债。
不过甚尔本来因为在休假状态,所以并没有对外界抱有过多的警惕,而且这个公园本就人多,他也没有感受到恶意,没想到就这样,小鬼被这个半截黄土埋脚的人给拦住了。
那个老先生完全没有理甚尔,完全把他当做举风筝的工具人。老先生虽然拦着津美纪,但也礼貌的没有真的碰到她。
“你,喜欢这个风筝吗?”老先生问津美纪,他已经在这边附近蹲守很久了,今天终于是看到买走自己风筝的人了,真是不容易啊!
“当然啦,最喜欢,我第一眼看见它,眼中就没有其它风筝了。”津美纪先是一惊,手下意识的捏紧了风筝线,然后听到老先生说的话后又放松下来。
“是吗?那太好了。”老先生说着眼睛就模糊起来。
“爷爷,怎么我一下子没看住,你又乱跑!公园人这么多……啊啊啊!”一个年轻人从不远处跑过来,边跑边抱怨,但看到自家爷爷拦在一对父女两面前时,不由惊叫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爷爷不是故意的!真是抱歉!”
“没关系哦,这个风筝是你爷爷做的吧,除了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完美的风筝了。”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的身边,轻声开口安抚慌乱的众人。
“小姑娘,你以前在神社呆过吧。”那个老先生突然开口。
“您怎么知道?”这下子幸也是好奇了,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在她自己讲之前知道自己是神社出身的人。
“我的妻子,她年轻的时候做过巫女,我也是那个时候和她认识的。”老先生说,“在神社进修过的人,身上会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那是种温柔又包容的感觉。”
“为什么不是神圣?”那个年轻人问。
“因为是人。”老先生的话意味深长,但看着年轻人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大孙子大概是没有理解。
对于这点,津美纪和甚尔深有体会,并在心中不住点头,而幸只是笑了笑,没说认同还是不认同。
“这个风筝确实是我做的,放在临江小店售卖也是我的主意,我知道我报的价格很高,只是卖出高价并不是我的本意。”老先生和他的孙子一起坐在一家三口的野餐布上。
“别那么说,它值这个价,甚至物超所值,不论是外观还是技术,亦或是收藏价值。”幸马上接话,“而且这些钱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自从洋货大量进入霓虹之后,很多和我一样的老手艺人都坚持不住而放弃了。他们的子孙也大多各谋出路。”老先生抬头看着公园内漫天的风筝,除了他们手里的这只,竟然找不出第二只传统制式的了,他说,“我不甘心。”
他的孙子没发现他的这一动作,而是还在劝他:“爷爷,这是时代的必然,虽然没有传统风筝的精巧,但是那些风筝也是方便美观,而且价格低廉的,一般人家还是会选择这种风筝的吧。”
幸观察过红金鱼风筝和现在大卖的普通风筝,她很不赞同老先生孙子的话,但也没有反驳,只是一直沉默的想着如何帮助老先生。
甚尔和津美纪,一个无所谓,一个听不懂,他俩这时只是乖乖的做着吃瓜群众。
“你们有没有向政府申请过援助?比如城市特色文创之类的投资或者旅游特产?”幸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主意。
“怎么没有!可这基本无利可图,机器生产的东西又多又快,样子还新颖,就算项目成立了也只会是机器生产的批量货。”虽然年轻人不赞同爷爷的观点,但同样也看不上那些一个样的大众货。
“这个问题苦恼我们太久了,年轻人一时想不出办法也是正常的。”老先生这时的心情反而好起来了,对着幸一家三口提出了邀请,“你们今天有空吗?要不要来我家看看我们的作品?”
“可以吗?”“爷爷!”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没关系,来吧,淮志去开车。”老先生说一不二,那个年轻人只好去开车。
等上了车,叫淮志的年轻人开车,老先生坐副驾,幸和甚尔坐后排两边,津美纪坐在他们的中间。
他们看着车子越开越偏远,渐渐在一片古老的住宅区停了下来。
“啊,大户人家。”甚尔开口道,一般和钱有关的东西他都会比较敏感,可是这俩人真是看不出来啊,从衣着气质到开着的车都是很普通的那种。
“这片宅子都是从老祖宗的手中传下来的,住在这的都是老手艺人,以前被称作‘手作大家’,可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先生摸着有些墙皮脱落的白墙。
制作白漆的那个老伙计早就去世了,他的子孙后代手艺没有他精湛,按理来说在外界已经算是很好了,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看起来好,就是真的好。
所以大家宁愿这墙保留这幅破败的样子,也不愿意将就用那些在他们眼中不够格的东西。
所以,这片院落的东西有新有旧。新的是合格的老式工艺,破败的就是那一脉的传承已经断绝。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接受新的事物,有些可以很好地融入之前的技艺中去,但有些只会破坏。
图墙的白漆就是如此,因为原料的供应断绝,所以考虑过用别的原料,但是涂出来的颜色和效果,就是比不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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