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尤利尔捏着罗玛的雪花戒指。花园主人将指环交给他后,就立即礼貌地请他们离开。现在他们漂在金雀河上,湍急的水流让稻草人原野被早早抛在了身后。“你不打算将忏悔录交给学派巫师,对吗?”
“对。”年轻人坐在船舷上,他控制航向不需要船舵,连船桨也算做多余的负重丢下了河。这只小船上唯有风帆鼓起,推动他们顺流而下。不知怎的,河面上总有风,而且方向恰巧是他们想要的。
“在去梅布尔女士的小屋前,你就是这样考虑的么?”
导师扭过头,瞥了他一眼,又冷漠地扭回去。他一个字也没说,默认了。
自从尤利尔将誓约之卷的魔法随时开启,就很少有人能骗过他了,唯独乔伊是个例外。关键在于导师对羊皮卷的能力一清二楚。“你干嘛要骗我?”
“你搞错了对象。我要骗的是梅布尔·玛格德琳。”
“我不明白。”学徒很恼火,“为什么你骗别人却要对我说谎?”
“你不用明白。”
“我为什么不用明白?”这一次尤利尔决心问到底。
“无畏源于无知,我记得你的神保佑勇者。你有脑子,再加上勇气就能活得更久。”
断章取义。他究竟是懒得解释,还是不想让我明白?尤利尔搞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乔伊不让他知道的事情总是隐瞒得很好。他闷闷不乐地躺在甲板上,继续钻研那个该死的治疗神术。
他们沿河走了两天,路上没看见一艘船。河道也变得崎岖歪斜,与地图上标注的完全是两条河。有时候他们一不小心驶入支流,或者搁浅在芦苇丛里,这些都是新近出现的地貌。更糟的是经过原本的城镇或村庄。房屋成了暗礁,烟囱参差不齐地冒出水面,仿佛在显示水下藏着一整支不怀好意的军队。有几次尤利尔听见某人呼喊求救,但它们要么倏然远去,要么在清晰了一点后渐渐低微,最后消失无踪,令人焦虑。
但说实话,感到担忧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乔伊替代了木头雕刻的“埃瑟特尔”人像坐在船首,不为任何惨叫、哭嚎和哀求所动。他用温差制造狂风,使帆船一日千里,疾驰过流水之庭、稻草人原野和银顶城。他为伊士曼人做的业已足够,甚至于大大超出了他的职责所在。但人们不爱戴他也是有理由的,他也不屑于去讨好他们。他永远都不会分心他顾。
尤利尔一直希望自己也能有导师这样的好心态,但路过银顶城时,他克制不住地想起那个横梁下被冲走的女人。
“我在这儿杀了个修士。”结果最终谈起的还是另一件事。“但我好像并不满足。”
乔伊没有反应,姑且当他在听好了。
“他忠于伊士曼的总主教。”尤利尔说,“和我曾经的旅伴一起。他们为了慈善之家的事在教堂间奔波,力图根除这个威胁到教会信誉的隐患。最开始我以为我们志同道合,事实证明,我难得有一次的以为是对的。”
年轻人微微偏过头。
“艾科尼·费尔文。一位来自铁爪城的十字骑士。他四处搜索那条产业链的首尾,与我们抱有相同目的。他是那种谨慎过头的人,我和罗玛在红木林后的一个小镇教堂里碰见他。当时一队吸血鬼术士和佣兵混杂的队伍正要来这里获取他们的’炼金术原料’。艾科尼设下了陷阱,但没料到当地的骑士同伴都是些酒鬼、小偷以及混日子的无赖,他们在修道院后院组成的防线一触即溃,我和罗玛赶去帮忙。”
“说老实话,我在布鲁姆诺特了解这件事的时候没对盖亚教会抱有多少信心。”学徒将指环套在地图卷上。“遇到艾科尼后,我轻信了他……我没理由不相信。我给自己找借口,我想信任他,我希望教会里不都是像邓巴·菲尔丁那样的人。这感觉就像街上妓女的孩子希望他的父母是体面的法官一样。呃,你看我干嘛?好吧,我不是说他不爱她,更不是说法官没权力上妓院,我完全没那个意思。但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原本将盖亚教会视作家庭,而每个人都想要自己的家庭……不那么低贱。”
“非常荒唐,我们根本没办法自己选择父母和家庭。我在教会的修道院里健康、顺利的长大成人,但我不想把它归功于运气。艾科尼的出现佐证了诺克斯的教会并非烂透了,只是有几个害群之马——在小镇上我遇到一个最不像骑士的十字骑士,他叫格莫,是狱卒也是个药贩子。艾科尼认为他这种人的存在就是教会的耻辱,当时我也这么想。但格莫的同类毕竟是少数,女神也无法保证祂的信徒时刻不犯错,不是么?高塔的维修师也能将女儿捐给教会。诸神……祂们无论在里表世界都无法干涉凡人,我们是为了彼此才信仰祂的,不是这个道理么?”
这时候,帆船已经驶过了银顶城的烟囱群。高地上有人对行船大呼小叫,乔伊轻易拨转船头,让他们开始痛哭流涕。
“不可否认的是,我现在不是教会的十字骑士或教士,抚养我的修女认定我不是个适合从事侍奉女神这类活计的家伙。她非常明智。他们用花言巧语将我塑造成现在这模样,回头又强迫我接受他们为了维护表面荣光而干出的种种糟心事。我不明白其中意义何在!但恐怕我能弄清诺克斯是怎么肯定诸神逝去这回事的了,要是盖亚真的注视着凡人,打着祂的旗号的妖魔鬼怪们怎么也不会这么嚣秦。”
“有人认为诸神不在乎凡世之人的行为,因为他们的灵魂会遭到清算。艾科尼认为十字骑士肩负着同样的使命。原因就在于此。乔伊。你明白吗?最让我失望的不是艾科尼的选择,即便我确实擅自将他当成证据来着。”
尤利尔又把地图从指环里抽出来,随后将誓约之卷塞了进去。“我现在依然相信教会里并不全是人渣,不是因为我出于个人原因这样希望,而是我发现我对他们的指望本来就毫无作用。一群人里,有好人也有坏人。哪一群人都这样……这是道理,也是真理。可他妈的谁愿意这样?谁的想法能管用?”
使者望着他。一阵沉默在波涛、海风和摇晃的桅杆中翻滚,河道越来越宽,天空似乎越来越低。
“他说他相信我。”尤利尔低声告诉他,“在那封信揭穿了罗玛的身份前。从同行开始我们就知道,这种状态顶多能维持到骑士海湾,那是最后一站。我考虑过到时候跟他怎么说。我确实是个骗子。我的理智给过我警示,然而却被不切实际的愿望拖累。你说得对,我竟蠢到把幻想寄托于实际。”
“教会也不需要我,更不必托付信任。我对他们无足轻重。事实上,一个高塔学徒莫名其妙的掺和教会的内部机密本来就令人心生疑窦:他想得到什么?他在窥探什么?他说他与我们有共同的信仰,天哪,多可笑的家伙!谁会相信他的鬼话呢?没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本质。我不是十字骑士!我也没资格侍奉盖亚。我不是任何人……任何人……”
“你是克洛伊的学徒。”乔伊说。
尤利尔接受了他笨拙的安慰。他无力地靠在船舷边,看着缆绳在空荡荡的甲板上晃荡。
“现在,你知道我的所有事了。一个糟糕透顶、没因我的努力有任何改变的故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还没到此完结。”这是我与那个洪水中的可怜女孩的差别。他一把抓住荡过来的绳结。
“阿兹比修士要烧死我,他说你死了,还宣称我是恶魔。他恐怕到现在也不清楚他确信的真话和谎言恰巧是颠倒的。但说实话,我从没那么绝望过。我觉得背叛我的不是艾科尼和盖亚教会,而是整个生活。”羊皮卷整齐地卷束起来,尤利尔握住指环扣紧的部位,它硌在掌心,好像一块嵌在血肉里的密不可分的骨骼。“乔伊?你说你不会死,对吧?下次我不会这么想了。”
年轻人将头扭回去,眺望远方的海湾。“我尽量死在你后面。”他好像有点愧疚。真是不多见的流露。“你还坚持留在骑士海湾吗?”
“我只是放弃了我幻想出来的滑稽家庭和莫须有的使命。我答应玛奈,要为她找回儿子。”
这似乎是他为自己的坚持找的软弱借口,然而他想不到自己还要继续坚持什么。他的盖亚不是诺克斯的女神,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也不是诺克斯的修道院。他会为了原本他执着珍视的东西而战,到目前为止,这些东西还在逐渐增多。
帆船驶入歌咏之海时,很快有封锁海湾的船队接近。号角声跨越海面,乔伊却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船首。“改写你碰触得到的命运,尤利尔。”他低声说,“盖亚保佑你找到他。”
浮云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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