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奶奶见她不说话,接了丫鬟从里间拿出来的银子,又絮絮叨叨道:“老爷在任上,太太在家呢,你既来了,便去瞧瞧她。她是生你的气,但终究是你亲娘。你便服个软,没有化解不了的矛盾。太太但凡给你搭把手,你也不必在那金银铺里讨生活。谁都知道你是沈家的三小姐,叫咱们也不敢出门了,受人点指。太太也说了,你若是尝到了苦处,在周家再过不下去的,离了还是咱们沈家人。”
沈曼柔还是不说话,也是与她这嫂子无话可说。她这会儿心眼足了些,句句话都能听出后音儿来。她也知道如果她离了周家,通透了心思,沈家还是接受她回来的。可她又拿什么脸回来呢?回来日日听人背后嚼舌根子笑话她么?她娘终有老去死去的一天,指望她这大嫂子养她一辈子?人不愿意,她也不自在,得时时给她脸子看。
她不回沈大奶奶的话,接下银子道了声“谢大奶奶”,也便辞过去了。心里惦记她娘,绕着道儿到她院前,透过栅格花窗往里偷偷瞧一阵。见着陶夫人在院里修剪菊花,目光转过来,正是要碰上的,她一缩脑袋,转身急急去了。心里想着,这会儿便算她不孝吧,等她平了自己身上所有事,再堂堂正正回来。
沈夫人在院里放下剪刀来,目光盯在窗上,恍惚着说了句:“我好像瞧见了三丫头。”
丫鬟接她的话,“您是太想三姑娘了,眼里生虚。太太若是想见她,叫大爷去接她回来就是。横竖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难道真一辈子不来往?您瞧着三姑娘日日在外头受苦,真的不心疼么?”
“心疼有什么用?”沈夫人将目光收回来,拨了拨身前的□□,“以前不心疼她?时时惯着都怕她过得不顺意,怎么样呢,落了这般处境。先时不叫她成亲,她偏要成。后来不知嘱咐了多少,要把手里的银子守住了,结果仍是败了个干净。我心疼她,可她不心疼自个儿。要受这罪,便叫她受下去。等她受足了,自己回来便是。咱们帮衬她,她越发醒不过脑儿来,都拿去贴了周家,能有什么用?”
丫鬟收她面前的剪刀,“您知道姑娘在受罪,日日在人家铺子里帮忙。您也知道她性子犟,打小心性就高,有了难处不回来说,便是与周家一刀两断,怕也不会回来。眼下婆家的日子不好过,娘家再一直把她往外推,这种苦处最是难咽的。怕她心里生了结,以后想解也解不开了。您等她自个儿回来,怕是等不到呢。”
沈夫人拨花瓣的手顿了顿,金丝护甲从小指上掉了下来,戳进花盆松泥里。
那厢沈曼柔离了沈府,自上马车回铺子里。有做好的首饰便送出去,没有就歇着。又听陶师傅说,他怎么日日回家说铺子上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要开不下去了的。都是唬人的话,先时说了没人信,说多了自个儿都信了。
等积压的首饰做完,铺子便真就要关了。苏一在王府送来的饭基础上又买了好些个吃食,布了满满一桌子,打了上好的竹叶青。吃完这顿该别过了,她也算正经出师了。
以后,该自己走道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贝如山如水太爱你啦!
☆、打嘴
吃罢这顿饭,苏一冲陶师傅行了一拜三叩之礼。打今儿起,能自己收徒弟,能自谋出路去,不必将自己全身整辈地栽在陶家的铺子里。然这些不是苏一要这般郑重拜别的原因,只不过是与陶师傅在一起呆了这么多年,眼见着要离开了,心下里总有些不舍。
又说这会儿计较出师不出师的话,其实陶师傅当初收苏一的时候没拿她的投师帖。原也没打算教她多少东西,只承苏太公的面子给个糊口的差事。这事儿本不适合女孩儿家来做,当她做个打杂的每月给些工钱,已是大仁善。可便是如此,也叫她学成了,实属难得。因出师不出师的不必兴师动众,这般私下里办了就是。
也是酒足饭饱,陶师傅受了她的礼,又把苏一平时日日用的整套工具拿出来,找四方黑布包上,往她手里送,“给你留个念想,往后不知怎么样,咱们师徒若是有缘的,还当在一处。但倘或你命好,去了王府,成了人上之人,也莫忘了师父。瞧见了,咱自当行礼,你能叫出名姓来咱就知足了,算没白相处一场。”
苏一接下那黑布小包裹,有些怏怏,这样的分别最是叫人难受的。她隔着黑布摸了摸里头的铜锤石錾等,抬起头来看陶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把您忘了那是大逆不道。您铺子开了,到时合适的,我还过来。便是寻常逢年过节,我也要给您送礼去呢。”
陶师傅拍拍她的肩,又看向沈曼柔去。她才刚在铺子里干了五六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难为处得还算不错。原当她娇气,哪知后来做什么都有模有样,从来也没叫过累,富贵人家小姐身上的娇蛮气,尽数是没有的。
他说:“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留念想的,把绿桂皮给你吧。你们这种人寻常没就喜欢养些花草鸟雀,你拎了去给你作伴。好生伺候它,赶明儿铺子再开时它还活着,你再给我送来。”说着把鸟笼拎过来,放下翠布罩子,往沈曼柔手里送。
沈曼柔接下来,看着那鸟笼吸吸鼻子,忽说:“陶老板,要不咱不关了吧……怪舍不得的……”
陶师傅忽故作松闲地笑了一下,“你别招我,我好容易下了这决心来。”又说:“嘿,你瞧一一都跟没事人似的,你还矫情上了。你也别伤感,回去好好把自己的事儿理清楚。不想跟人过了,好声好气说去,好歹叫人把放妻书写了。”
沈曼柔点头,应了声“嗯”。
陶师傅絮絮叨叨交代罢了,苏一和沈曼柔又反过来与他也说了不少,不过都是有关周安心的。说什么不必太费神,但给她些面子叫她自己翘尾巴就成。之于她在陶家看不到希望,能做出些什么,她们就猜不到了。
话说了许多,大是告别时候才有的样子。这会儿要走了,抬脚出铺子,一步两回头。沈曼柔手里的绿桂皮在笼子里跳跃,撞得笼子晃来晃去。等铺子上落了锁,嘎噔一声响,有关这铺子的生活点滴,就都埋到过去了。以后回头想,便是段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时光。
苏一和沈曼柔看着陶师傅背手沿街远去,原先高大的背影这会儿在这样阳光姣好的午后也尽显苍凉。袍摆边有卷黄柳叶,一圈圈在打转。天气凉了,碧空白云石板道。街柳四下扫黄叶,正是伤春秋最恰当的时节。
苏一和沈曼柔往马车上去,听着马车轱辘声往家回,不说什么。赶车的小厮在前头絮叨,问苏一和沈曼柔,“今儿怎么过了晌午就歇铺子?”
苏一吸了口气,“往后都歇了。”说罢又扬了扬声儿,“你把咱们送到家,也撵着车回王府吧。眼下咱们是用不上马车了,日日都得在家呆着。还有你跟韩总管说,饭也不必送了。咱们往后都要闲在家里,不必再让他们伺候饭食,自己就能做。”
那赶车的小厮可定不下这事儿来,只道:“我给您传话去,但成不成还得瞧韩总管的意思。若是不成的,姑娘就自个儿去跟他说。”
这就麻烦了,不成还得她往王府上再找韩肃。索性这事儿就这一天一道儿办了吧,便让那小厮赶车往王府上去。到王府上直接找了韩肃,说明了来意,叫他跟王府的管家说一声,把饭菜都停了。
就这么些日子没见,铺子都关了?这会儿来找他也不是让他帮忙,而是叫他停掉府上饭菜的,实在突然。然事情是要问清楚的,否则王爷回来问起来,没法交代,因韩肃先问了她,“好好的铺子怎么关了?”
这话与旁人说起来就没有实话了,免得传出去生祸,因苏一拿与陶师傅和沈曼柔约定好的说辞道:“您也知道的,铺子上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自打王爷不去后,上门的客人寥寥。这么两三月下来,哪里还能见着活的客人?生熬不下去了,自然就关了。”
韩肃细细看了看苏一的眉眼,到底没说什么,只道:“那姑娘往后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苏一叹口气,“先在家呆上些日子,再看吧。如果我师父他重开铺子,我便还过去帮忙。如果不开,那就再想别的法子,横竖是饿不死的。”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绘星 吞噬之毒士,始皇拜我为大哥 明朝好丈夫 陆总,夫人没服软还死遁了! 囚鸢 重生之娇娇女 美人与教授 无敌唤灵 重生1963:我成了我大伯 神隐之:龙之印 重生之商业女帝皇 种田文之女配人生 总裁的嚣张绯闻妻 重生之绝色世子妃 帝血弑天经 外室她不做咸鱼了 情深意动,错爱傅先生 画中王 恶魔校草欺上身:甜宠999次 重生之神偷皇后
...
预收文大佬们都混吃等死了无限v章防盗比例80,每晚21点更新,不要养肥温馨提示微恐怖,爆笑沙雕,热血爽文桀骜明艳通缉犯冷傲果决执行官狩猎计划重启的那一年,各个系统分区被选中的300万玩...
战战兢兢的日向镜,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在宝蓝色的转生眼中,火影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大师,我姓江,我老婆姓包,能不能给我儿子取个让人一下子就记住的名字?张楚江浙沪包邮!大师,我老公修电灯,睡厨房两天了,不起来,怎么办?张楚这是好事啊,可以吃席了。大师,我一个月赚三万,都给我老婆了,我爸爸生病,她不给我一分钱,怎么办?张楚你没拳头吗?大师,我今年四十二了,还是处女,我家世优秀,就想找个月薪五万,有车有房,不是二婚的男人,我不将就,就这么难吗?张楚女士,许愿请去庙里,我是相师,但我不是菩萨。张楚,一个不太正经的相师,天下第一魔女尚玄月的徒弟,因为魔女师父被人追杀,山门被炸,张楚下山,来到都市。颤抖吧,凡人!...
罗德发现自己进入了英雄无敌的世界中,身上绑定了游戏系统。杀戮变强,无尽的征战,血与火纷飞且看罗德能否把握住自己的机遇,成为天下无双的亡灵法神。...
芃芃穿成了小说里被抱错的真千金,亲人嫌弃她不够高贵,却对假千金爱护有加。田芃芃麻溜的划清关系走人。读书创业两不误,还跟狂霸酷炫拽的财阀继承人成为合作伙伴,赚得盆满钵满。某天她被他推到墙角adquo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