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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儿去到南大街,一路上惹人侧目。有人瞧出她是谁的,也不敢胡乱相认。直等她进了陶家金银铺,陶师傅和陶小祝也怔了个目瞪口呆。
她有些不好意思,拽了拽腕上披帛,去与陶师傅说:“今儿折腾这身行头,有些晚了,师父莫要怪罪。”
陶师傅清清嗓子,总觉得她这行头一换,说话的味儿都变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没什么要紧,收拾收拾干活吧。”
这会儿苏一的手掌已是好了,不必再压着手里的活。小白那花囊也就还剩道穗子,串起来扣上去,也就成了。
她拢好裙子在桌边儿耐心串穗子,那侧陶小祝轻着动作过来了,到她对面儿坐下,猫着声儿问她:“你今天这副打扮,可是要去见昨儿个说的那个人?”
苏一摇头,“晚上歇了铺子,要去相亲。媒婆牵好的,先瞧上一眼怎么样。”
陶小祝明白过来,也便不再揪着她问。起身要走却又落回身子来,与她说:“你这身儿一定成的,听师哥一言,与人相处,一定要敛着脾气。”
“谢师哥。”苏一低头串珊瑚珠,敷衍两句,把他给打发走。成不成的她没想,先叫苏太公瞧出她上心就够了。
等做好了金累丝花囊,便拿去给陶师傅瞧。陶师傅这会儿乐意指导她,拿了她的花囊仔细地看。先是夸赞一番,不过说“原当你是个女娃不顶事儿的,这会儿瞧着,倒是师父小瞧你了。”又把上头但需要注意的都给她挑出来,哪里做得不甚满意,也都告诉她。往心里记了,下一回自然就会注意到。
到了晌午,陶师傅仍叫陶小祝去买吃的。买回来些鲜虾卤猪蹄儿,三人围坐在桌子上剥虾壳,仍是与往日无异的氛围。陶师傅知道苏一晚上要去相地主家的儿子,在桌上也与她一番嘱咐。说的也都是苏太公惯常会说的,瞧得差不多就定下来,成了婚是要紧。她年岁大了,拖不得了。
苏一嘴上应下,心里想的什么自是不全抖落出来。这事儿着急不来也强求不来,需得缘分自个儿到了才成。
吃完饭仍是陶小祝收拾的碗碟,收拾罢了就与陶师傅打了招呼,急忙忙地又出去了。这几日苏一在铺子里,瞧着陶小祝都是这般,一天要出去两三趟儿,也不知为的什么。早前没放心上,这会儿觉得蹊跷,便问陶师傅:“师哥这阵子瞧着很忙,都干什么呢?”
陶师傅坐去交椅上歇晌,闲闲地回她:“他啊,魔怔了,给人挑豆腐去。”
苏一去自己小桌边儿,这会儿穿的繁琐,走坐站停都要端着样子,实在不方便。她也没多想,嘴上顺了话就问:“给谁挑豆腐去?”
“还能谁?周家。”陶师傅椅到竖条儿靠背上,挺了挺肚子,找个舒服的姿势,“那周家丫头也不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日日叫他挑豆腐去。他家不是没儿子,倒把他当儿子使,他还乐颠颠儿的。说了也没用,脑子挨驴踢了。想我这么精明一人,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
苏一低头理百褶裙面儿,倒也不惊奇,闲闲道:“师哥最是瞧不得旁人受苦受难,他是有颗菩萨心肠的。”
“屁!”陶师傅哼哼,闭上眼睛,“随他去罢,翅膀硬了都是要飞的,谁管谁一辈子呢。”
是啊,谁管谁一辈子呢。苏一转过身儿去,也俯身趴到小桌上。脸是不能扣着胳膊朝下了,得把脂粉蹭没了,只好把下巴垫在胳膊上,闭上眼睛眯会儿。却是迷迷蒙蒙地刚要睡着,就听得有人上了门。她浑身打了个激灵醒来,从小桌儿边起来招呼客人。
这是些姑娘家,自然都是为着说闲话来的。先说闲话之前呢,又得定下些首饰来。挑挑拣拣的,这几日也做了不少了,其中一个便说:“其他的都有了,我这会儿最想要套点翠头面儿,可惜你们这儿没有。要现做,又说什么没有材料。那翠鸟,不能多抓几只养着么?”
苏一笑笑,“姑娘玩笑了,那翠鸟家养不得。我给您记着,但凡铺子有了点翠头面儿,头一个通知您,我给您送去。”
“罢了。”这姑娘抬手抚抚鬓角,“就给我打副耳珰罢,要嵌红宝石,亮堂些的。最近首饰添了不少,也不知缺什么了。我不打个什么吧,又怕你说我小气。”
苏一在绢帛上记下来,又问别个。一一记完了,把绢帛掖进袖子里,问她们:“今儿说些什么呢?”
说些什么呢,说王爷咯。
苏一往她们面前儿凑,“前儿王爷去了东郊,你们知道那处么?那里扎了营帐,还能生火,过夜都不成问题。只是凶兽也多,不甚安全,寻常人过去指不定就没了小命。但他们是不怕的,一剑刺死只老虎都是儿戏一般。”
“那王爷打过老虎么?”有姑娘歪着脑袋问。
“打过呀!”苏一笑,又和她们说起王爷打虎的故事。这会儿全靠她编了,横竖旁人没看见,还不是随她高兴说什么。这么些日子练下来,她都能去茶馆说书了。也得亏她晚间回家还看了些话本子,想到哪里编到哪里。她把王爷编得神乎其神,叫那些姑娘都爱听。也就这些日子,渭州城大小姑娘心里都有个王爷,也都神得不似凡人。
这会儿,苏一正说得口沫横飞,忽而听得一声不禁的轻笑。这是实在扰气氛的,笑得她心虚起来。歪了身子绕过眼前的姑娘往后瞧,但瞧见素青交领长袍,和一张挂着不禁笑意的脸,忽吓得“霍”一声从杌子上站起来,嘴上跟一句:“王爷……”
原陶师傅手里还拿个茶杯,杯盖扣沿口儿给她敲气氛。听她这么一说,杯盖蓦地脱了手,直直掉到沿口儿上,“叮”的一声脆响。
作者有话要说:迷妹们:见到王爷真身了,好兴奋好兴奋
一一:拿人编故事赚钱叫人逮了个正着怎么办?好尴尬啊~
王爷:我说怎么憩闲院天天有人要堵我,原来是有人替我打虚假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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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明天那章会很欢脱,准时来看(^-^)V
☆、尴尬
原陶师傅是瞧着许砚进门的,但只稍微招呼了两声儿,见其没有要买东西的意思,便任其在铺子里随意看看。那时许砚便撩了袍子坐去交椅上,与那群围着苏一坐的姑娘一道儿,听她神吹咸安王府的那位王爷。之于这人是不是他,他听着好似不大像。
而陶师傅呢,只顾捏着杯盖敲沿口儿,给苏一打气氛。这会儿听得苏一叫“王爷”,瞬时便愣了神。到底他是人精儿,只不过一会儿就又缓了回来,忙搁下手中的茶杯,掸了袖子去给王爷行礼,道一句,“不知王爷驾临小店,有失远迎,实在罪过。”
那边儿几个姑娘们瞧陶师傅请安,也都回了神,满脸皆是暗藏兴奋的浅笑。又一个个儿去给王爷请安,再多的话也不敢说的。怕哪一句说得不好,叫他瞧出瑕疵,那是给自己丢面儿。行罢礼便都你牵我胳膊,我捏你指尖儿,竖在一侧。偶或偷偷地瞧上王爷两眼,莫不都是在心里嘀咕,说金银铺这伙计姑娘果没骗她们,真个比她嘴里说的还要有风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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