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未理他,上前牵住我的左手,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他侧身与齐暗生对视,将我挡在身后,握着我的手却是未撒开。
被他握住,那一抹暖和才让我意识到刚才我已吓得浑身冰凉。这突来的安全感让我暂时忽视了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恒亲王,你来得正好!你说你给我找的什么女人,不但不好好伺候我,居然还动手!”齐暗生指着自己有些红肿的额头,不满地抱怨道。
“她,并非我为你找的女人。她,你动不得。”三皇子冷冷地开口道。
“动不得?哈哈哈——”齐暗生不知怎么地突然发笑,“我知道她不是个普通女人,她不就是在如意楼帮着四皇子给洪大人和我设局的女人么?还受了皇上的赏赐!怎么?如今这女人这么快又投靠恒亲王了?既如此,你教训教训她,让她听话,待会儿好好服侍我睡上一觉。”
“刺啦!”一声尖细声响,三皇子已从腰间抽出软剑,而齐暗生脸上已多了一条血痕。
齐暗生没反应过来似的,愣了一下,随后拿手指摸了摸脸,放到眼前一看,手上已沾上了血迹。他瞪了瞪双眼,酒似是醒了大半,“恒亲王,这是何意?”
“我说过,她动不得。”三皇子一字一顿地道,语气里也含了剑锋的刺骨寒意。
我见过三皇子温柔的模样,见过他伤感的模样,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冰冷的模样。即便躲在身后的我都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那股寒意,更何况与他面对面的齐暗生。
齐暗生确实怔住了,但只是片刻,他又不屑地开口道:“不过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恒亲王还舍不得么?”
“你再多言,我便杀了你!”
“杀了我?”齐暗生权当三皇子在讲笑话,“哈哈哈,你敢吗?我早告诉过两位亲王,杀了我,你们背后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证据就会被呈送到皇上面前。何况我上无老下无小,只身一人,不像洪途他们能受你们的要挟。我若是有个不高兴,大不了向四皇子投案自首,揭了你们的面目。他可是千盼万盼地等着抓到我呢!”
三皇子皱了皱眉,沉吟片刻,“你想如何?”
齐暗生得逞地笑了笑,“自然一如往日,让我满意即可。”他眼睛斜睨向我,将手朝我一指,“我要她!”
霎时感觉三皇子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此刻我的心也跟着害怕地缩成一团。三皇子会怎么做?答案似乎毋庸多猜。
我正想挣脱三皇子的手,只听“呃”一声气息突兀地涌出却忽又吞没无影,周围一下子归于安静。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齐暗生,汩汩血流正从他脖子下的一道剑缝里涌出,不一会儿就淌了一大片。
我呆在那儿,忘了我本来打算是要逃跑的。三皇子厌恶地看了眼那具尸体,拉着我离开了此处。
我心里在抗拒,在激励自己赶快逃,可手脚却根本不听大脑指挥,任由三皇子牵着,穿过庭院来到另一处房间。
我的大脑乱哄哄的,三皇子杀了人!他竟毫不手软地杀了齐暗生!我知道了他窝藏要犯的秘密,他会杀我灭口吗?这就是刚才我忽视的至关重要的事!
我还在低头胡乱想着,三皇子却靠上来扯了扯我的衣襟。我惊得打掉他的手,躲到一边,离他足够远。我这才集中了精神,警惕又恐惧地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三皇子方才狠绝的神情早已不见,倒显出一丝无奈,“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视线往下移了移,“你的衣裳破了,难道你要穿着它回去么?”
我低头看了看,幸好里面还有一层内衬,不然就泄了春光。但我却突然反应过来,“你要放我回去?”
三皇子发出一声轻笑,“你以为呢?”
上一刻他才杀了人,这一刻仿佛已与他无关。也许对他们来说,杀个人不过稀松平常之事,可他就不担心后果吗?齐暗生说过,他若死了,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一党贪赃枉法的证据就会被呈到皇上面前。三皇子杀齐暗生之前,肯定考虑到这些了,那他为什么还把人杀了?忽转念一想,他自己都不担心,我在这儿费什么神!可他若是为了救我才一气之下杀了人,我又当如何考量?
脑子里百转千回,我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有些无措地盯着三皇子。
他从榻上拿了一件男子的斗篷丢到我身上,“这是我的寝室,没有女子的衣裙。我思虑,你定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事,所以我没有吩咐旁人拿更换的衣裳,你暂且用这件斗篷遮一遮。”
我懊恼地瞪他一眼,将斗篷披在身上。如今他拉我到他的寝室,我又是这般衣衫不整,我当然担心姬希和公主看到或知晓了这副场景会是怎样地误会我。这样一想,三皇子倒是故意将我带到这里,如此一来,我便也不敢声张了。
我怎的突然发现,三皇子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三皇子了。此刻他虽不像刚才杀人时那样冷酷,却有一种霸道的强势。
“方才多谢恒亲王相救。现已无事,碧尘先告辞了。”行了礼,我迈步便走。虽然我心里还有诸多疑问,但我却不敢在此再多待片刻。且不说旁人见了会误会,今日的三皇子或者说真正的三皇子已经显露了原性,一种危险的气息弥漫在他身上,虽不明显,我却能强烈地感受到。
“你就这么出去不怕碰到姬希么?”三皇子在我背后抛出一句话,一下子将我的脚步镇住了。
我回过身盯着他,见他是一副尽皆知晓的神态。我只得不情愿地道:“劳烦恒亲王帮忙去探探路。”
三皇子不理我这茬,竟转到书案后轻松地一坐,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他故意唬我的吧!白他一眼,不再打招呼,我转身就走。
“你就没有什么疑问么?”三皇子提高了音调问道。
我停了停脚步,却是未回头,“我怕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说完,大步流星踏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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