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刘少聪,中考那年,刘少聪考进了高中,而晓琴则进入了职业中学。在毕业典礼结束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将一张卡片放进了刘少聪的书包里面。
那张小小的卡片,承载着她所有的幻想。
她知道自己和刘少聪以后的人生轨迹完全不同了,但她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知道,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三年职中很快学完了,她学的是服装专业,毕业出来后,给别人打了几年工,积累了点经验,便开了这家裁缝店。
这在职中的同学当中,是令人羡慕的。说到底,晓琴现在大小也算是个老板了。而且,这家裁缝店还开在老街上,这老街是有历史可以考证的,三百六十行,基本各种行当,都能见到,而且大都是手工制造的。当然,这里的房租也特别贵,晓琴选择这条街,肯定是有一定的风险的。但是,他们不知道,晓琴的家原本就住在这里。
晓琴在孤儿院的那些年,这间店铺一直租给外人。租金优厚,晓琴也是利用了这些钱,走上创业之路的。
开业那天,晓琴将所有的同学都请去了,大家在一起聊天十分欢畅,其间,还有人提到了那个插班生刘少聪,说现在的刘少聪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艺术类学院,入了党,很有可能会留校。
晓琴一一记下,心里很欣慰,又有点小小的失落。他就像是一轮皓月,而自己就像是一颗不起眼的星星,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关注他。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刘少聪居然在四年后的一天来到了老街,找到了她。
她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情形。天空飘着小雨,刘少聪一瘸一拐地从解放桥的那端走过来了,然后定在裁缝店门口。晓琴正在裁布,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在意,继续裁剪,剪着剪着,越剪越慢,手突然停住了,抬起头,整个人就僵在那里了。
刘少聪进屋了。晓琴也看出他的腿有问题,但因为碍着面子,没有主动提出来。那一天,晓琴将店关了一天,专门陪着刘少聪。刘少聪没有跟晓琴解释太多,只是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我看过你中学时送给我的卡片,不知道有效期到了没?”刘少聪颇有些暧昧地说。
晓琴心中雀跃不已,她根本无力抵挡住这股热情,羞涩地点点头。
就像是所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一样,晓琴将身体交了出去的同时,也将自己的积蓄无偿地交了出去。
而刘少聪来裁缝店的次数却不多,总是以创业当借口。可悲的是,晓琴还是那样坚定不移,痴痴地爱着刘少聪。
晓琴想着这些时,眼皮渐渐耸拉下来,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听到了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一下子醒了,当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时,他轻轻地拨动着成衣架上的衣服,依稀地看到一双腿在晃动。那双腿慢慢地向晓琴走近,最后来到案板前。
接着,便听到一个短暂的“咔嚓”声。晓琴能想象的出来,那是一个人正在试用着那种模型剪刀。
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反而因为已经得手了,那双腿向门口的方向退去。
这时,晓琴从枕头下面慢慢地拿出一把剪刀,从成衣架下面慢慢地向外爬。那个黑影背对着她,晓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就对着那个影子的后背,狠狠地刺了下去。
那个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回头一脚踢中晓琴的腹部,然后忍着疼痛,打开门,逃了出去。
晓琴追了出去,发现月光下,那个人已经逃出了老街。
第二天,晓琴又去了派出所报案,这次,她非常详细地叙述了昨天晚上遇到窃贼的经过。民警们这才重视起来。
有个老民警拍了下卷宗,“我就说嘛,这老街一直都不太平,我在那一片当了二十多看看片警了,从来都是。对了,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宁晓琴,这个名字,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呢,咦,就是想不起来了。”
刘少聪某一次来晓琴裁缝店时,还带来了自己的两个朋友,一个是花子,一个叫山尾。用刘少聪的话来说,那是他的合伙人。就像《中国合伙人》电影里面,黄晓明、邓超和佟大为饰演的三个人一样。
晓琴十分郑重地招待她们,停业了半天,请他们去老街上的大排档吃饭。当又折回裁缝店时,三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吐个不停,然后像死猪一样睡着了。
屋子里面酒气熏天,晓琴捂着鼻子,打扫着他们的呕吐物。那三个人醒来后,将上衣服脱下来,扔在盆子里,然后坐在床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斗地主。
烟雾缭绕中,晓琴拿着三瓶冰红茶进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花子的后背上,有一个很大的伤疤。
那一刻,晓琴浑身的血液都停滞了。
她记得,自己那天晚上,用剪刀戳中的那个人后背的位置,和花子后背伤疤的位置一模一样。而花子现在似乎察觉到什么,还不停地往自己身上瞄。
但晓琴心里还是有个疑问,既然是刘少聪的朋友,怎么又会来偷窃自己的剪刀呢。会不会是自己搞错了?
晓琴觉得自己为了刘少聪,还是应该慎重点。
晚上,将那两个人送走后,裁缝店里面只剩下自己和刘少聪时,晓琴拐弯抹角、不动声色地打探道:“他们两个平时都做些什么?”
“问的全是废话,我不说我们是合伙人吗,你说我们平时都干什么的?我们玩的是艺术,我说出来,你懂吗?”
晓琴被问噎住了,刘少聪的这句话,已经将自己和他们划了一道鸿沟。自己是一个缝糿工,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人,和他们不一样。
“哦。”晓琴说:“我知道是艺术,我其实就是想问,那个人他们有没有其他的爱好?”
“你是不是想问,玩女人啊?是不是想问,我没有跟他们有一样?”刘少聪不耐烦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晓琴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就是觉得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我,我是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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