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末子初时分,康熙双手捧着一杯酽茶,盘膝坐在上书房里,盯着房外漆黑的夜空发呆。没完没了的秋雨还在不紧不慢地飘洒着,自入秋以来,北京城像戳漏了天河似的。湖南的战报不断传来,他身边的奏报、文书已是堆积如山,里头还夹杂着各地报来的河汛片子。新从保定召来的太监李德全几次要替他整理案上的文书,都被他拦住了。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得心应手地从杂乱的文卷中寻出任何一件来。耿精忠归降之后,广东广西的情势也有好转,连吴世琮也秘密地联络傅宏烈,准备后路;尚之信派人和孙延龄联系,准备倒戈。这些翻云覆雨之徒,虽然不可信赖,但是从中可以探知吴三桂的处境不佳,指挥不灵。可虑的还是湖南,吴三桂在岳州寸步不让,还在从云贵源源调兵——事情竟几乎与周培公当初在江浙会馆所预料的一样,真的要在湖南决一死战了!康熙深知,这一仗胜了,不但两广会归顺过来,平凉的王辅臣也会不战而降;但若败了,连耿精忠也会重新变卦。
想到这里,康熙觉得身子有点发麻,便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脱了大衣裳踱了几步,便至案前,略一沉思,提笔写道:
午夜迢迢刻漏长,每思战士几回肠。
海氛波浪何年靖,日望军书奏凯章。
想想,又在前面加了一句:
——夜至三鼓,坐待议政大臣奏事有感而作
停笔,便朝外边喊道:“李德全!”
“奴才在!”二十多岁的李德全应声答道,几乎同时就麻利地跪在了康熙面前。此人原是明珠自保定选来的,高条个儿,长脸,口齿伶俐,办事利落,什么熬鹰、斗鸡、走狗、粘知了全都玩得转,更有一桩奇处,他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便足,什么时候叫,他总在跟前。康熙自遭宫变,对太监格外小心,只给了他八品顶子。
康熙见他进来,便问:“索额图他们还没来?”
“回主子的话!”李德全利索地打个千儿站起身来,笑道,“敢怕是就要到了,图海和周培公已在外头候着哩。”
“叫他们进来!”
外头图海和周培公已经听见,对视一眼,各自甩马蹄袖躬身进来,却听康熙笑道:“既先来了,怎么不进来,外头冷么?”
“不冷!”图海忙肃容答道,“主上宵旰勤政,奴才们何得怕冷!”周培公跪在后头,眼角扫了一下墨汁淋漓的那首诗,沉思着没有言语。
“朕这几日一直在想,”康熙坐回榻上,神色变得庄重起来,“岳州这一战不能失利,还得增兵,今晚召你们来议一下,这一仗怎么打。”
图海沉思一下说道:“万岁,北方数省已无兵可调,京师如今连善扑营在内,不过五千多兵马,断断不能再调。如今各地巡抚的戈什哈都是临时从民间招募来的。”
“当然不能在京师、直隶这些地方打主意了。”康熙也在思索,“蒙古科尔沁部出了四千骑兵,尼布尔部愿出三千,战马一千匹已送到湖南,这七千军马投入湖南,你们觉得如何?——朕还想,是否与达赖五世通连一下,扰一扰吴三桂后方?”
“七千骑兵若是生力军,自可小有奏效,”图海心里盘算着双方实力,“但如今却还都在蒙古,数千里行军也要损耗实力。吴三桂若从云贵调兵,即便未经训练,依旧只能旗鼓相当。达赖这人,奴才以为是指望不上的。昨日万岁还说,接达赖奏折,请朝廷与吴逆划江而治。如此心地,求他参战实难指望。臣以为东调赣浙之军援湘,不失为上策。”
康熙听着大都难以指望,忽然回顾周培公,有点恼怒地问:“你自称善败将军,有回天之力,为何一言不发?”此时明珠、熊赐履、索额图一干人已进来,见康熙脸色不善,吓得都忙跪在一边。
“臣非不欲发言。”周培公忙叩首道,“此乃社稷安危关头,容臣再细思一会儿。”
康熙冷笑道:“好,你好生想着吧!朕却已想定了,朕要亲征岳阳!”这话一出口,几个人同时大吃一惊。索额图膝行数步叩头说道:“臣以为不可!京师重地,万岁切不可远离。吴三桂要划江而治,显然胸无大志。主上轻出,万一稍有失利,反而启动他北进中原之心,岂非——”“你住口!”康熙喝道,“朕宁为战死皇帝,不为偏安之主!”
明珠听了,忙进前说道:“亲征乃万不得已之举。今耿精忠已就范,尚之信与吴三桂也心怀异志,贼势江河日下,并不须主上亲征。”熊赐履却道:“吴三桂已是强弩之末,双方久战不下,万岁亲征,必大长我士气。依臣之见,主上亲征,是一举成功之道!”一时间几个大臣纷纷陈奏,各抒己见。正争议间,何桂柱淋得水鸡儿般进来,捧上一封火漆文书,说道:“古北口方才递进来的。因万岁有特旨随到随送,所以连夜赶来……”
“好,尼布尔必是发兵来援了!”康熙一边拆封,一边笑道,“朕就先带这三千铁骑,亲临江南,吴三桂——”说到此处,他陡地停住,仿佛不相信自己眼睛似地揉了揉,拿信的手竟轻轻抖了起来。他失神地退回榻上,双腿一软坐了下来。
上书房立时安静下来,只听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良久,明珠终于忍不住问道:“万岁,这……”
“察哈尔王子叛变了,已将尼布尔囚……禁。”康熙吃力地说道,“乘我京师空虚,带了一万骑兵,竟要来偷袭!”不知是惊恐还是气愤,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咬着牙恶狠狠笑道:“好……都叛了……叛吧!”
几个大臣像挨了闷棍,一时都懵了,头嗡嗡直响。图海心里也不禁狂跳:北京其实已是空城,这近在咫尺的大变如何应付?
“万岁,臣已想好,容臣启奏!”周培公突然叩头说道。
“讲……讲来!”
“察哈尔王子之变虽近,乃是疥癣之疾。”周培公的镇定使众人有些吃惊,“目下湖南战局胶着,臣以为也不必劳动圣驾亲征。”
“放屁!”康熙勃然大怒,“你就是让朕听你这几句空话的吗?”
周培公伏地叩头,又朗声说道:“容臣奏完。我军与吴逆在岳州打红了眼,臣以为都忽略了平凉的王辅臣!”
“咹?”康熙像一只瞧见老鼠的猫,身子猛地一探,说道:“讲!”周培公侃侃言道:“吴三桂之所以尚能周旋,并不是靠耿、尚二人,乃是因西路有王辅臣牵我兵力!倘若此时醒悟,领一旅劲兵由四川入陕甘,与王辅臣会兵东下,湖南的局势则岌岌可危——但若我先走一步,消除甘陕危机,即可全力对付衡、岳的敌军,吴三桂必将闻风而溃!”
这说的十分有理,康熙不禁点头,但陕甘的兵力只能勉强与王辅臣周旋,察哈尔叛兵又要袭击京师,哪来的兵力应付这些呢?想了想,康熙低头喘了一口气,说道:“你言之成理,朕……方才急得有些失态了,但如今如何办呢?”
“臣请万岁降御旨一道,”周培公叩头道,“将在京诸王、贝勒、贝子以及旗主家奴全数征来,立时可得精兵三万,由图海统领,微臣辅佐。半月之内,若不能扫平察哈尔之变,请皇上治臣欺君之罪!”
图海听着,脸上放出光来,他一直因职在卫戍不能出征懊丧,听周培公出此绝招,心中大喜,忙连连叩头:“臣也愿立军令状!”旁边的周培公却嗫嚅道:“只是……”
康熙早跃然而起,绕着周培公兜了一圈,正待说话,见周培公面现犹豫之色,遂急急问道:“只是怎样?”
周培公顿首道:“此辈原都是八旗精锐,便是晚辈旗奴,也都个个骁勇异常。只怕依势作威作福惯了……”康熙突然仰天大笑:“何愁他们不服?这有朕来做主——天子剑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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