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微微颤了颤,随即发出如同小猫般呜咽的声音。
林知府眼底闪过心疼,在她床边坐下来,被子被掀开一角,露出一截头颅和半边被软布条裹住的手臂。
黑鸦鸦的秀发遮住了半边面庞,露在外面的半边脸,和往日并无不同。
唯有那只眼,看着林知府,是惧怕,是嫌恶,还是恐慌,说不清道不明!
“你这性子,快二十年了,还是这么固执,唉!”林知府微微叹息,俯身把林婶子嘴里的软布拿下。
“你是个魔鬼,你还我连翘和当归,你还我孩子!”
林婶子胸膛不断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
“连翘和当归不是好好的吗?刚才当归还让我来劝劝你。”林知府把林婶子脸上凌乱的秀发拂到一边,另外一边脸也呈现出来。
这是怎样的半张脸啊,刀疤交错,像是被利刃划过无数刀,就连眼睛,如今也只剩下一个洞,眼球部分不翼而飞。
林婶子神情激动而又疯狂:“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魔鬼,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啊!”
“他们能为少主效力,是他们的福分。你当娘的,怎么就不盼这孩子们好点呢?”林知府脸上略过无奈,似乎对林婶子的偏执,十分不理解。
林婶子闭上双眼,一行浊泪从眼角流下来。
林知府看她这样,知道她不愿再与他说话,遂站起身,朝门外喊了一句:“张妈给夫人把饭端上来。”
张妈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听到吩咐,便把一直温在炉子上的饭菜端进来。
一碗白米粥,一碟子茭白鲜,一碟子羊皮花丝,还有一碗虾鱼汤羹。
香味扑鼻,看着十分可口。
“来,吃饭吧,今天我喂你?”
林知府好言相劝,俯下身语调温柔,但是,眼角带着丝丝不耐烦。
林婶子没回应,只是依旧闭着眼,一声不吭。
林知府连喊几声,没得到一点回应,脸色立即就沉下来。
袖子一挥,饭菜被掀翻在地,汤汁四溢,七零八落的洒的到处都是,张妈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冷汗直冒。
“真是不知好歹!”林知府愤愤然,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瓷片,大步离去。
张妈胆战心惊的看着林知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收拾起地上的残渣。
等收拾干净,她又匆匆去重新做了一份简单的饭食。
饭菜端上来,张妈关了门,这才服侍林婶子起来吃饭。
“夫人还是吃一口吧,少爷和小姐不能没有娘啊,夫人这样做,除了能伤害自己,还能得到什么呢?”
林婶子抬起没有血色的脸,木然的眼睛里,竟然有血泪流下。
“咚”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颗石子,张妈应声倒下。
林婶子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疑惑表情,她木然的转头,看到一旁的窗户。
阿念从窗户钻了进来,看到林婶子的第一眼,满满的震撼!
这个人真的是林婶子吗?
“阿念姑娘?”林婶子张了张嘴,虽然受伤让她说话语调有点怪异,可阿念能认出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林婶子。
“阿黎,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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