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子里让人害怕的寒意,也被他此刻的轻柔化解不见了。
仙儿一时竟呆愣在那里,她不知道神君到底想干什么?为何将她丢在这温泉里,却又替她擦干了湿漉漉的小狐身。
她没明白,但她觉得很温暖。
别人都怕他,她也怕,可是又好像没有那么怕。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在心里独自呢喃着:神君,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月色当空,沧海温泉畔,一妖一仙两处相看。
玉颜高冷今何在?皎月下,云帕间,万种柔情人后说。
翘盼笑颜何处藏?娇娘子,石案前,千种心思不解情。
浅草铺路,凉夜小风过,两番心思一处邂逅。
……
好月、好夜色。
许是神君实在是太无聊了,他没有撇下这只小狐狸,而是亲自将它送到了御天司门前——妖风的手里。
神君知道,妖风在御天司不远处整整站了一日,天色渐暗时方才来到御天司门前。
妖风早已等得急不可耐,御天司门前的花草都快被他给踏平了。
此时,见神君亲自将仙儿送了出来,不免有丝惊讶,他恭敬行礼道:“见过神君。”待接过仙儿后,方才又道:“有劳神君了。”
“看来风殿下对本神君很是不放心。”神君这话说的极淡,跟温吞吞的白开水似的,听不出情绪。
“神君严重了,妖风只是担心家妹在此闯祸,惹神君不悦,这才没敢离开。”妖风解释道。
神君没有说话,而是又瞧了一眼他手上的小狐狸。
妖风见神君没有走的意思,但也没有旁的话嘱咐,于是他主动告辞道:“如果神君没有什么事,那我便带着家妹先回去了。”
神君应允地点了点头。
仙儿开心极了,肉滚滚的小身子又是跳又是蹦,恨不得在哥哥的掌心里撒泼打滚,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很多,跟今日紫辰殿里的小心翼翼比起来迥然不同。
只听妖风边走边问她:“今天可有闯祸?”
仙儿笑着点了点头。
妖风瞧着她的样子,笑道:“看来是神君宽宥,没有责罚你,以后不能在这样了……”
两人的身影渐渐地变小,融进了黑色的夜幕里,最后消失不见。
神君这才慢慢地转身,向紫辰殿的寝殿走去。
那里是一望无际的黑。静谧的没有一丝声音。
神君没有掌灯,而是走在黑暗里,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也不让周围的一切看清自己。
他从黑暗里来,又向黑暗中去。
他颀长的身影站在窗前,头顶上那轮皓月的余晖倾洒在他的脸上,铺在他的身上。
那是他唯一的光。
以前便听下凡历劫的仙人回来说,凡人常借月思乡,借月思亲。他也想借这月色思点什么……可混沌中的人,可以思什么呢?又有什么可惦记的呢?
这浩渺的天,苍苍茫茫,一望无际,却没有一处是他的暖心之地。
“有了嫌麻烦,没有又总觉着缺点什么。”神君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知不足,才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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